俞綿音反手去解小衣的係帶,赫連樺突然摟住她並製止了她的動作。
他問:“委身給自己不愛的男人,你就不覺得委屈?”
男人說話的聲音暗啞,顯然在隱忍。
俞綿音在他懷裏側目看他,“沒什麼可委屈的。”
“你果然不是正常女人。”赫連樺歎口氣,拽起錦被裹住他們倆,兩人仍然是跪坐的姿勢,包裹在同一被子裏,如雕像般一動不動。
俞綿音跪得腿直麻,她動動身子,赫連樺抱著她躺在塌上,“睡吧,好姑娘。”
薄如蟬翼的唇瓣印在她的額頭上,俞綿音心中湧現莫名的悸動,她在被身邊的男人珍視,這個男人曾是她最討厭的人,曾不止一次戲耍她,而今他喚她“好姑娘”,她鼻頭酸澀,這些年,還從沒有人這麼喚過她。
百姓和同僚叫她蛇蠍女、嗜血鬼、女魔頭,她都習慣了,甚至一度認為自己就是他們口中的惡魔,這句好姑娘實在不適合她,她吸吸鼻子,埋頭在男人溫暖的懷裏。
赫連樺低頭看看她,無論外表多堅強,她終究是個姑娘,瓷娃娃不就是外殼堅硬,實則易碎的物件麼,她,同樣是。
他緊了緊摟她的動作,給她無聲的安慰。
情感很複雜,他不喜歡她,卻可以心疼她,他不能給她愛,卻可以給她疼愛,赫連樺閉上眼,佩服自己的博愛。
暮年後,當他牽著她的手走在繡宮外的僻靜小徑中,感受著夕陽殘留的暖光,體會著細水長流的溫存,那時的他會笑話自己當年的想法,梨璐說對了,當年的他還不懂得什麼是愛。
三日後,歸都。
清晨,天還未亮,聞人殷等一眾重臣就等在東城門前。
閑著無事,鎮南侯開始和聞人殷聊東扯西,聞人殷禮貌應答,但不顯熱絡,可這份距離感讓鎮南侯更為欣賞。
午時,幾輛豪華馬車緩緩駛來,眾臣跪地接駕。
車廂內,俞綿音站在赫連樺身後等著他先走出去,赫連樺卻握住她的手,和她一同出了車廂,侍衛放好腳踏,扶著兩人下了馬車。
眾臣問安後,赫連樺扶起繡安侯和鎮南侯,並對鎮南侯笑道:“今兒夜宴上,朕得多敬愛卿幾杯。”
鎮南侯連連點頭,“老臣謝陛下厚愛。”
赫連樺笑眯眯看向眾臣,“都起來吧。”
聞人殷起身抬頭時,就見籠罩在秋陽中的小姑娘走來,她的身後跟著他們的師弟。
她,在衝他笑。
又似乎,在衝著繡安侯笑。
梨璐走到赫連樺身後,繡安侯捋把胡子笑了笑,他的墨辭歸家了。
眾人排著隊形走回繡宮,俞綿音第一次進繡宮,繡宮並沒有蓉宮壯麗,可能是最近的兩場叔侄大戰對這座宮殿造成了毀壞,也可能是庫銀短缺,顧不上修葺殘毀的宮垣,總之,這裏透著百年滄桑感。
赫連樺讓於總管為俞綿音安排了寢宮,自此,赫連樺的後宮開啟了新篇章。
禦書房。
赫連樺看到側桌上擺放著整整齊齊的奏折笑了笑,聞人殷辦事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