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信任與尊重九訣,所以也就沒深究其中緣由。蠱怪和聞人殷被安排在府中的冰窖內,兩人已形同屍骸,看守的將士在夜裏都有點發怵,而花憶雪則被關在府門口的鐵籠裏,任人觀賞。
花憶雪身形佝僂,骨瘦如柴,頭發變得稀疏,往日妖嬈豔麗的形象不複存在,路過的百姓時常駐足,抱著看怪物的心態瞧上一會兒,花憶雪每日是靠路人扔給他的菜幫子維持體能的,因為九訣連水都不給他喝,他隻能盼望著天下大雨,好解解渴。
一日,梨璐偽裝成婦人的模樣路過軍師府,見籠內關著一人,她走近發現那人竟是花憶雪,雖然他瘦得脫了形,睫毛染白,但他的丹鳳眼永遠風情萬種。
花憶雪半眯著眼,聽見幾名孩童出言辱罵他,他歪歪頭,衝他們扔出菜幫子,剛想讓他們滾,就見一名中年婦人眸中暈開悲色,櫻唇微啟,好像在對他說著什麼,圍觀的人很多,他的眼眸卻唯獨凝視著她,反應過來後他低下頭,想讓她趕緊離開,九訣設這個籠子無非是想抓到他的同夥,他不能讓她涉險。
花憶雪將肮髒的菜葉一股腦扔向婦人,婦人明白他的意思,從菜籃中掏出饅頭和竹筒酒放在籠子旁,轉身離去了。侍衛們沒注意這個細節,每日觀看花憶雪的百姓太多了,還有給他扔金錠子的,侍衛們都習慣了。
婦人走近小巷,靠在牆壁上喘氣,她的指甲鉗入掌心,昭示著她的憤恨。
花憶雪看著婦人遠去,微微一笑,她竟然看見了他這麼醜陋狼狽的模樣,她好像為他傷心了,他拿過熱乎乎的饅頭和竹筒酒,抱在懷裏舍不得吃。
九訣站在冰窖裏,冷漠地看著躺在冰塊上的蠱怪,他閉著眼,很安詳,像個和藹的老人,九訣冷笑一聲,準備出去,就在這時,聞人殷的手指動了動,九訣並不詫異,他探了下聞人殷的頸動脈,指腹感受到跳動的節律,他扒開聞人殷的衣衫,傷口全部愈合,隻有心口處留了箭疤,九訣淡淡道:“算你命大。”
他命人將聞人殷吊在東城門,幸虧日頭不足,否者正常人絕對會被暴曬而亡。他同時放出話,一換一,至於“一”是什麼,就看他的心情了。
十二看見聞人殷被吊在城樓時,就要衝上去,是被十一狠勁兒抱住的,他們救不了聞人殷,若是以卵擊石,隻會對赫連樺不利。
祈慕沉看著城樓上的聞人殷,心底有絲悲痛,可他僅僅瞧了一眼,就闊步出城了,他要歸國,要親見蓉帝,這樣才能說服蓉帝出兵支援,若是蓉帝堅持隔岸觀火,那他和赫連樺隻能走險棋了。昨晚他勸了梨璐一宿,希望把她帶回盎國,可梨璐就是不走,他也理解梨璐的立場,隻能作罷。
出城時,他通過拱門門洞望著城內的景象,破敗、蕭索、人心惶惶,短短數日,繡都竟淪落到如此境地,祈慕沉跨上馬,剛要打馬行進,就見梨璐追了上來,其實梨璐蹲在牆根蹲了半日,就那麼凝望著聞人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