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殷跌下宮牆時翻轉了身體,讓蠱怪摔在他身上,背上的三支箭羽幾乎整支穿膛,他們沒有向前方撤離的祈慕沉和赫連樺求助,而是靜悄悄看著他們離開,不讓他們發現他二人落後了。
眾人依次飛離,駿馬在隱蔽處等候,祈慕沉和赫連樺跨上馬匹,回頭看了眼跟上來的人,才發現缺了三人,祈慕沉讓樺繡營護送赫連樺先走,他去接應,卻被赫連樺阻止了,赫連樺幾乎咬碎銀牙,迫使自己找回理智,“來不及了,咱們走!”
……
花憶雪憑著最後一點力氣挪步到鎮東王身邊,想要給他致命一擊,卻被蘭衣男子踹翻在地。蘭衣男子飛上宮牆,向下俯瞰,就見蠱怪抱著聞人殷,一步步蹣跚地走著,他既不會托大弟子後腿,也不會丟下二弟子,他雖然不方便行走,卻走得不慢。
聞人殷推開蠱怪,他嘴唇發紫,臉色鐵黑,“師父不必管我,你先走,徒兒會趕上你的。”
“胡鬧!說好同進同退。”蠱怪給他吃了顆藥丸,“義父帶你走。”
蠱怪雖收了十三名弟子,卻隻認了兩個義子,即為赫連樺和聞人殷。他雖然嘴上總是稱自己為“本尊”,但他心裏是最柔軟的,他疼愛他的弟子們,更疼愛他的義子!
蘭衣男子冷笑一聲,將箭對準了聞人殷,“砰”的一箭,不拖泥帶水,直穿入聞人殷的心口。
聞人殷頓時口吐鮮血,止都止不住,蠱怪用顫抖的手按住他的心口,聞人殷攥住蠱怪的袖子,說話已是斷斷續續,“義父……快……走……兒子……走不動了。”
他衝著蠱怪咧咧嘴,就像聞人氏滅門後,他第一次在蠱怪麵前露出笑容時的神情一樣,是帶著感恩的微笑。
“啊!”蠱怪仰天長嘯,悲痛得無以複加,血從他的指縫噴湧而出,他的阿殷撐不住了。
宮牆上的男子看著這一幕無比刺眼,這時鎮東軍全部解除了意念術,他們舉起鋼刀準備將蠱怪和聞人殷剁成肉醬,那名男子卻抬手製止,將士們不敢忤逆他,隻能作罷。
蠱怪抬起滿是鮮血的手撫上聞人殷的麵頰,“義父不會讓你有事,義父還沒給你娶媳婦呢。”
聞人殷已處於意識遊離狀態,他疲憊地凝著蠱怪的臉,瞳孔開始渙散,蠱怪悲戚道:“阿殷你給本尊撐住,你不是喜歡十璐麼,本尊要強勢一回,本尊要把她嫁給你,你給本尊撐住!”
“十璐,璐……璐。”
“對,我們的十丫頭,你的十璐!你還要輔佐樺兒,輔佐他成為一代聖君,你給本尊撐住,本尊不準你有事。”蠱怪哭了,這一刻,他多麼希望,他們還在杏醫林的蠱醉閣裏,逗著嘴,品著茶,聊著無聊的話題。
聞人殷的手落在了地上,蠱怪的眼淚落在了他閉著的眼簾上,雪鴞盤旋在他們上方,發出哀鳴的叫聲,蠱怪緊緊抱住聞人殷,在他耳邊低聲道:“孩子,義父想要賭一賭,賭贏了你活,賭輸了,咱們爺倆一起上路,路上也有個照應不是,義父下輩子還想遇見你們十三個傻孩子,可義父希望你們都能擁有一個幸福的童年,不要再淒苦了。”
蠱怪將聞人殷放平,睨了眼前方不遠處的鎮東將士,眸中沒有憤恨,他們不過是受人支配的小蝦米。
他又望了望高處的蘭衣男子,很是不解,那名男子為何用仇視的目光看他?無所謂了,他的仇家不少,他沒空理會了。
蘭衣男子看著蠱怪用銀簪劃破自己的手腕,微微挑眉,眸中有絲詫異,不過他還在盯著蠱怪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