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後，蠱怪帶著祈慕沉轉了一圈杏醫林，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大家都看出了蠱怪對祈慕沉的喜愛。
聞人殷獨自走到林中的一處假山旁，他取下腰間的梨形塤，吹奏起來，小珍珠圍著他打轉，刺骨的寒風將他的大氅吹得獵獵作響，氅衣下的粗布青衫也被吹翻了衣擺，他的墨發隨風飄揚，配上空靈的塤聲，遠遠看去感覺他既孤寂又偉岸。
梨璐看了會兒，覺得二師兄比一年前冷漠了不少，她知道二師兄為人寡淡，但如此疏離的二師兄讓她多少有些不適應。
邁步走了過去，試著舒緩氣氛，“大師兄常說，傾城佳人難再得，我觀這位兄台，貌若潘安，婉若遊龍，實乃可遇不可求的雅士，小生鬥膽，願與兄台結成莫逆之交，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塤聲戛然而止，“鄙人隻想要傾城佳人相伴，實不是足下口中的賢能雅士。”
“呃……”梨璐走上前，抱拳道：“相知恨晚，恨相知晚，原來你我都是紅塵中的俗人，不如一同飲杯薄酒，聊聊往昔，談談抱負。”
聞人殷偏頭看著眉眼彎彎的小姑娘，她脖頸處的一圈白貂絨將她的小臉襯托得楚楚動人，而她純淨的眸子和他心中那雙明媚的大眼睛重合，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她依然是他心中的明珠。
男人抬手拍了下她的額頭，梨璐吸吸鼻子，商量道：“二師兄，外麵太冷了，我們進屋吧。”
聞人殷瞥了眼身後不遠處燈火輝煌的閣樓，歡聲笑語從裏麵傳出，那是他的師弟們，亦是他的家人，可他此刻隻想靜靜佇立在假山旁，久久凝視這個小姑娘。
摘下大氅披在她身上，梨璐往下扒，“二師兄你披著吧，別染了風寒。”
“無礙，師兄不冷。”
就這樣，梨璐披著兩件鬥篷，和聞人殷在冷風中佇立了半個時辰，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
梨璐取出一封信遞給聞人殷，“這是大師兄托我轉交給你的。”
聞人殷收進袖中，“他還好吧？”
“好著呢。”梨璐擤了下鼻子，又道：“大師兄沒心沒肺的背後不知藏著怎樣一段過往。”
男人瞳眸微閃，望著爬上枝頭的滿月，伴著嘴裏呼出的白氣淡淡道：“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不要童年。”
“二師兄，你是不是知道大師兄的一切秘密？”
“知道又如何，不知又何如？都是局外人，幫不上什麼忙。”
“你們都是有故事的人，卻也都是灑脫之人，不知道你們是否還有想要追尋的夢，但我祝福你們以後的路上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聞人殷非但沒有感動，反而更為落寞，他的小師妹希望他以後的生活幸福美滿，可那時候他的生活裏麵不再有她，又如何落英繽紛？
她不知道的是，她就是他哪怕窮其一生也無怨無悔想要追尋的夢啊！
“謝謝。”
梨璐努努嘴，“又跟我客套。”
聞人殷笑笑，“我們進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