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弦芝抽出袖中玉手，攤開掌心伸到屋簷外，感受雨點滴落指尖，忽而勾唇一笑，打破了沉默，“本座是個散漫的人，同時也較為偏執，對執著的人事物看得很重，比如用命換來的東西，還有屋裏那個小沒良心。”
聞言，祈慕沉抬步走到竹階旁，微微前傾身子，有一下沒一下踢著階梯，淡淡道：“隻能說國師是個複雜的人。”
隨後抬起頭迎上那雙瀲灩的茶眸，認真道：“國師並非蓉國人氏。”
晏弦芝挑起眉尾，笑道：“那又如何？”
“本督觀國師對梨璐的態度，以及過往的互動，初步認為國師與杏醫林的關係甚密。本督未查到國師的身份，但有一點可以明確，國師定然與陛下達成了什麼協議。”
祈慕沉派人不止一次調查過晏弦芝，卻毫無線索可查。
“都說大都督多智近妖，那你說說陛下為何要幫我？”
“能讓陛下保你在蓉國這麼久，說明你的身份特殊。”
晏弦芝沒否認，“若有機會，真想請大都督謀上一局。”
“本督或許會感興趣，但今晚本督是來接梨璐走的。”
“不好意思，本座不會讓她走。”
祈慕沉勾了勾唇，“國師喜歡梨璐？”
“你覺得呢？”
“感情之事太複雜，本督覺不出來，但梨璐不喜歡你。”
晏弦芝無所謂，“因為小沒良心喜歡大都督，所以本座給了你們機會，你爭取了麼？”
“這是本督和梨璐的事，還請國師不要插手。”
“若是她執意跟著你，本座手捧祝福，但她說了放棄，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本座不過是幫她斬多惱絲罷了。”
他將“放棄”兩個字咬得很重，祈慕沉起初愣了下，隨後淡淡笑了。
就像自己以為的一樣，多年後，或許梨璐會用釋然的微笑淡忘他這個韶華中的過客。
“國師以何身份留她在身邊？”
晏弦芝忽然正色，前所未有的嚴肅，“大都督又以何身份帶她走？就因為她喜歡過你？不好意思，是她不懂事了。你問我以何身份留她在身邊，那本座不妨告訴你，她的命是本座救的，她也是本座送進杏醫林的，這還不夠麼？”
一道驚雷震徹府邸，大雨滂沱。
……
梨璐貼門聽著外麵雜亂無章的聲音，蹙眉道：“晏弦芝，開門。”
“老實待著。”
“開門，下雨了吧？你快給先生取把傘。”
“……”晏弦芝覺得自己的麵子都讓小沒良心給丟沒了。
“開門，再不開門我生氣了！”
嘩啦，鎖開。
梨璐拉開門，眼見兩人一個在階梯上，一個在階梯下，顯然祈慕沉淋了雨，她上前去拉祈慕沉，卻被祈慕沉躲開了，男人潤濕的麵龐展開一抹疏冷的笑，“再會。”
梨璐愣著神看著白衣勝雪的男人消失在雨水中，她有些恍惚，先生這句“再會”是什麼意思？
“師兄和先生說了什麼？”
晏弦芝轉身回屋，“實話。”
梨璐跟著回了屋子，“什麼實話？”
“你們好聚好散。”
“還有呢？”先生不可能因為這句話突然轉變態度。
“去睡吧。”
“大師兄！”
晏弦芝躺在美人塌上有些疲憊，“師兄明早還要早朝，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