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曉端著托盤出了垂花門,就看到那名大夫蹲在地上給“小狗”順毛。
他抬步走過去,也蹲了下來,“恭喜了,公子很滿意你改良的濃湯。”
那名大夫抬頭自信一笑,笑容幹淨純美,可怎麼看都和她那張半老的臉龐不搭,大夫道:“謝謝你。”
“你可以留下來了,不過讓你和花匠、廚役住在一起也不合適。”祈曉想了想,“你住東廂房旁邊的耳房吧,那位置靠近花園,你要避開公子去花園的時辰。”
“你家公子很不好相處?”大夫問道。
“不是,我家公子很好相處,隻是他不喜歡被人打攪。”
“知道了。”她擼著小狗的後背,小狗翻了個身,露出黑絨絨的肚子。
祈曉疑惑道:“咦?這隻小狗腹部怎麼是黑色的,頭一次見後背金紅,腹部黑色的小狗。”
“這不是小狗,這是火狐。”
陳管家這時剛好路過,彎腰看看,“哪裏是狐狸啊,分明是隻熊崽子。”
梨璐無語望天,這幾日蓉都的人見了絨墩不說它是狗,就說它是熊,還有說是貓的,但口徑一致,否決了它是“狐狸”的可能。
“這是火狐,又叫小熊貓,你們看它的粗尾巴,是紅暗相間的環紋,很明顯的生理特征。”梨璐耐心解釋。
“不會咬人吧?”陳管家謹慎慣了,對熊崽子沒什麼好印象。
“不咬,它是最溫和的小家夥。”
陳管家故意戳戳絨墩的頭,見它沒有動怒,放下心來,“你倆跟我來一趟。”
梨璐抱起絨墩跟著陳管家、祈曉去了賬房,進了西廂房,陳管家坐在書案前問話:“我還沒問祈曉呢,說說你的情況,府上不收來路不明的人。”
祈曉挪把椅子讓她坐下,對陳管家解釋,“公子留下她了。”
“那也要問清楚啊,其他幾人我都核查過身份了,該你了。”陳管家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我叫梨璐,梨花的梨,美玉璐的璐。我是遊醫,沒有定所,想在蓉都呆上一段時日,你們還想知道什麼?”
見陳管家不說話,她想了想,又道:“進城第五日,我用盤纏替西街青樓的花魁贖了身,現在身無分文,想行醫掙點兒銀兩,可沒人找我看病,正巧看見你府上招工,就來試試了。”
“多大了?”
“十三。”
“騙誰呢?”陳管家老臉一沉,嚴肅道:“實話實說,否則不留你。”
“我沒說謊。”
“陳伯,她可能沒騙人,你聽她的聲音,嬌軟軟的。”就是長得老點兒,後半句祈曉沒好意思說出口。
“我怕她是從哪戶人家偷跑出來的婦人?”
“我不是婦人,我還沒及笄呢。”梨璐從袖中掏出一張紙,“喏,這是我的通關路引。”
路引上有畫像,畫像被水暈染了看不真切,但陳管家還是能確認出這是真的路引,“那你留下吧,認字嗎?”
“認字。”
陳管家指了指桌上堆疊的賬本,“幫我把這摞賬本手抄一遍。”
祈曉:“……”
“我不喜歡抄書。”梨璐實話實話。
陳管家胡子一吹,“不喜歡也得幹,我們是招工的,不是招少夫人的。”
梨璐不情不願抱著一摞賬本挪到小書桌前,絨墩趴在她腿上,陳管家看著她倆,用手點了點,對祈曉道:“你瞧瞧,她和熊崽子一樣懶。”
祈曉沒吭聲,梨璐從書案上抬起頭,為自己辯解,“但是我醫術很高,大病小病我都能治,不過事先說好了,不能對我禁足,允許我隨時出府。”
“份內事做好,你愛去哪兒去哪兒,門禁是二更時分。”陳管家出門前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