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十一年後。
綺州的夏日,到處生機勃勃。
承福王府的宅子坐落在綺州一處僻靜的郊外,府宅依河而建,河道逶迤蜿蜒由花崗岩壘砌,幾丈遠築起一座木橋,眾門生利用橋的一側為基準牆壁,蓋起許多錯落有致的小木屋,用作客商臨時落腳點。
承福王府古樸莊嚴,匾額是由先帝親自提筆的四個大字——百年祈門。
府邸是郡王府標準,大門為三間一啟,進入宅門可見一塊巨大的影壁,影壁是綺州名匠雕刻的石榴纏枝圖,氣派又內斂。
橫向各有跨院,西跨院的後頭是一處很大的花園,各色奇異品種應有盡有,足見家主對花卉的喜愛。
花園的池中有座涼亭,亭台鋪著藤席,藤席的琴幾上擺著一把瑤琴,一雙骨節分明的玉手正在輕撥琴弦,琴聲回蕩在靜謐的花園中。
花匠們停下手裏的活,席地而坐,陶醉在靜心的曲調中,微風陣陣,一片片花瓣飄落,落於撫琴男子的肩頭。
曲畢,男子緩緩抬頭,入眼的是池塘對岸盛放的百花,正沙沙抖落花瓣,嬌豔的花瓣懸於春水中,男子嘴角噙著淡淡笑意,古潭幽深的瞳眸凝著湖麵上漂浮的花瓣,怡然自得。
一個白淨淨的小哥靠近亭子,“公子,王爺讓你去趟客堂。”
男子應了聲,起身步下石階,霜色長衫不見半點褶皺,寬大廣袖和衣擺隨著優雅的步子晃動,垂腰的青絲烏黑亮澤,他的眸色清潤,氣質如溫涼的玉,曾經的清雋少年已然蛻變成內斂的青年才俊。
白淨小哥緊隨其後,“公子,聽說是蓉都來了信。”
祈慕沉點點頭,步入堂屋,承福王見兒子進來,將一封已拆的信函遞給他。
祈慕沉接過信函一目十行。
“陛下招你入朝為官!”承福王轉動手上的翡翠扳指,欲言又止,祈慕沉見狀不由笑問:“父親有什麼要說的吧?”
“陛下已到不惑之年,但仍受製於首輔,心中苦悶,祈門世代為大蓉效命,陛下許是想用你削弱首輔的勢力,因此你入仕後必定成為太子一派的靶子。”
祈慕沉笑笑:“既然陛下要求兒子入仕,那就順其自然吧。”
“你總是這般淡然。”承福王輕歎,“此去蓉都一定要謹記,祈門是聽命於皇權,什麼太子派、矜王派都不要理會,我們隻跟隨陛下的步伐!”
“兒子明白。”
杏醫林。
在一片茂密的樹林裏,有一群世人迷之崇拜的神醫,他們救人也殺人,林主名曰蠱怪,徒弟若幹,唯有一名女弟子,梨璐。
今日是梨璐出林正式遊曆的日子,眾師兄弟均來相送,唯有師父蠱怪沒有到場。
“師妹,一年後記得回來。”
“別相信江湖人的花言巧語,五師兄還是不放心,不如讓我陪你遊曆吧。”
“師妹記住,遇到危險一定不能替人出頭,定要撒腿就跑去搬救兵。”
“師妹,若是能遇見大師兄,記得給六師兄帶好啊。”
“師妹,把昨晚九師兄交給你的心法再背一遍,師兄給你把關。”
梨璐:“……”
蠱怪站在一顆歪脖樹上,暗戳戳睨著梨璐,這是他最用心教導出來的入室弟子,一定不能給他丟臉,這會兒,她要是敢哭,他就……他就再留她一年,明年再放出去遊曆闖蕩!
“六師兄,我不知道大師兄長什麼模樣,問候估計帶不到,如果能相遇,我盡量認出他。”梨璐顛顛小包袱,朝師兄弟們擺擺手,“大家放心吧,替我照顧好師父,我走啦!”
說完哼著小曲轉身離去,留給眾人一個紅衣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