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那晚滑雪下山後,她仍跟著薑愷倫,因為她迷路了,打母親的電話,山上沒有信號,找不到她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本能地選擇了相信這個男人。
他開始不耐煩,後悔自己一時心軟,卻揀了個甩不掉的鼻涕蟲回來。他以為她是有所圖的,不留情麵地把她丟在冰天雪地的路邊,開著車一溜煙跑掉。
這個滑雪場,除了索道那裏有人出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她哪兒也去不了,隻得蹲在雪地裏,抱頭痛哭。薑愷倫倒車回來時,看到那隻可憐蟲抱膝坐在雪地上,哭得稀裏嘩啦,特別的無助。她並不是弱不禁風的人。如果是,剛才她不會有跌倒一次,爬起來再戰的勇敢和韌性。又或者她的這份勇敢,隻因她根本就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一個連死都無所畏的人,還會怕摔幾次嗎?
無來由的,他第一次大發善心,決定把這個來曆不明的女人帶回家,一向不親女色的她,甚至覺得她眼淚連連的樣子也尤其好看,有些楚楚可憐的一種吸引力,讓他有擁入懷裏的衝動。他向她伸出手,牽她。
她抽泣著抓緊他:“我以為你也不要我了。不要不要我,不要丟下我。”
平生第一次,安然在一個陌生人,而且是一個陌生男人麵前毫不保留的呈現自己的脆弱不堪。
薑愷倫竟然不嫌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女人,擁著她,把她塞進車裏。
那晚她喝了酒,說了很多的話,想放縱自己,就這樣沉淪下去。她主動去吻了這個陌生的男人,喝了酒便脫衣服的毛病,讓她把自己毫無遮掩的呈現在那個男人麵前,那一晚,她想找一個人來撕碎自己,好讓自己徹底斷了對王博約的念想,斷了自己荒唐的堅持,向那不曾看一眼這個世界,可能長得很好的孩子道歉,可是記憶中他推開了她。
在這個時代,對於兩個成年人來說,那一天的遭遇,連豔遇都算不上。充其量算是他發了善心,揀了一隻可憐的流浪貓。安然覺得是這樣的。所以當她選擇性的失憶時,那段往事,如果不是在這滑雪場情景再現,她是再不也不會想起來的。
可是顯然這個男人不同,他竟然還記得那麼多的細節。他看她的眼神也不一樣。安然莫名地覺得有種不安全感。她甚至隱隱地感覺到來自這個男人的威脅。可是轉瞬又打消了自己這個念頭。想當初自己送上門,別人都嫌充,何況現在她已是駱景程的老婆,他薑愷倫也不能拿她怎麼樣了。
嗖的一聲,駱景程滑到他們旁邊停了下來。
“然然,愷倫,你們倆個讓我好找。”
薑愷倫鬆開安然的手,又恢複到那個清冷的駱景程的好兄弟的樣子。
“剛才路過,看嫂子摔了,就過來看看。她看起來不是很會滑。”
說完,他便用力一撐,一溜煙滑走了。
“有沒有摔疼哪裏?”
駱景程牽著安然一屁股坐在雪地上,脫了她的防護帽,幫她理了理亂了的頭發。
安然大口的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腦子清醒了些:“我沒事。我們走吧。”
心情鬱鬱的,她倒不是怕駱景程知道自己那段往事。隻是那樣的憶憶她自己不願意再去麵對。更不希望有人再去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