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記得那天是8月20號,周一。安然和往常一樣忙著選圖,下午接到了王博約的電話。
“安然,快來市一醫院,文木嘉出了車禍,快不行了,他說想要見你。”
轟的聲,安然腦袋一片空白。那個見人就臉紅的靦腆的男生,前些時候他還讓她靠著他不算寬厚的肩膀,努力地安慰她,默默地支持她,曾經為了給她打抱不平,而和王博約打架,可是……現在……卻說他不行了。
安然渾身發抖,那種失重感,在16歲那年得知父親意外沒了有過,心裏糾得如被利劍劃過一樣。
安然衝出辦公室,攔了的士,火速地趕到市一醫院。
當她衝到急診室,見到那個蓋在白色床單下的人時,隻覺得腿發軟,要不是王博約扶著她,她就隻能癱坐在地上了。
病房裏有王博約哥幾個,還有文木嘉的一個表妹,文木嘉的父母都在從S市趕回來的路上。可是他們見不到他最後一麵了。
他那麼著急,說是想要見她,可是終究等不到安然趕來,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他曾經說自己是峭壁上求生的一棵鬆,不管底下踩著的土有多少,他都努力地向上生長。
他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努力地做好自己。現在畢業了,可以讓他大展拳腳了,安然卻再也沒有機會看見他長成一棵參天大樹了。
那個曾經用他的執拗和反省警醒了安然的哲學係男孩,就這樣一動不動,被一張白布蓋在那裏。在他還有一絲力氣的時候,他說他想見的是她,安然多麼想知道,他想對她說些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安然搖著王博約的手,想要找到答案。
王博約眼睛紅紅的,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渾身繃得緊緊的,搖頭,不說話。
張繼東和梁家俊也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垂著腦袋靠在病房的牆壁上,隻有文木嘉的表妹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說:“表哥是車禍死的……脊椎斷裂……腦袋受了重創,受傷太嚴重……太嚴重……送過來時就隻有一口氣了。”
安然也跟著嗚嗚的哭。
文木嘉的父母到達Z市醫院時,他的母親暈了過去。後麵的事情,安然沒有管,也沒有能力去管。父親雖然離開了,但是在外公的庇護下,在母親的寵溺下,她並沒有經曆過什麼大事。
文木嘉的後事聽說是王博約找了他父親的部下幫忙處理的。文木嘉的骨灰被抱回了S市後,王博約留在Z市沒幾天,便走了。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有留下。
安然找遍了Z市王博約可能去的地方,打電話給張繼東和梁家俊,什麼都問不出來。她請了假回S市找王博約,去到後得到的卻是王博約媽媽的喝斥。
說王博約本來答應他父親應征入伍的,可是他要求入伍前去Z市見一見安然,給安然一個交待,現在可好,不僅人沒有回來,連人影也找不到了。
王博約媽媽哭著鬧著罵安然壞了王博約的好前程。
一連串的變故和打擊,連續很多天的精神緊張,讓安然大病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