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所長在牛蘭奎眼裏可不是等閑之輩。
一年前,牛蘭奎在牛家莊私挖魚塘那事,曾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搞得牛蘭奎焦頭爛額。那可是一片牛家莊多少年來最好的莊稼地,一夜之間就被挖成了幾米的大坑,誰看著都心疼。加上因挖魚塘挖沒了好幾家的墳塋,自然也包括牛書貴夭折的三女兒愛盼的墳包,也挖沒了。這引起了胖老婆的極大不滿,那時候牛書貴忙得很少回家,所有的事情都由胖老婆一個人扛著。頭一天,牛蘭奎像個霜打的茄子低垂著腦袋,任憑這幾個挖丟墳包的人抱怨,數落。第二天牛蘭奎就不露麵了,再往他家去,鎖將軍把門。牛家莊村民聚集在村口的枯心柳下,從發牢騷,憤懣不平,到異口同聲的說:
去鎮上告他!
告他!
結果,牛蘭奎被告到了鎮上。那天,牛蘭奎被薛所長傳喚到辦公室,薛所長手裏是一份群眾反應問題的筆錄,這是牛蘭奎違反農村土地使用政策的第一手資料。牛蘭奎望著這個坐在他對麵,態度嚴謹,包公一樣麵目森嚴的薛所長,還有坐在他身旁戴著大蓋帽的官廳長,他心裏著實有些發毛。
牛蘭奎,抬起頭來看著我,你知道你違反了農村土地法律法規嗎?薛所問。
那時候,牛蘭奎根本沒把薛所長放在眼裏,他滿腦子是聖皇集團老總的鐵鐵杆秘書於暢對他說過的話,於暢對他有過承諾,那承諾於暢可是拍著胸脯說的:奎子,跟著喬哥幹事,出了什麼差錯,我替你扛著,什麼也別怕。
牛蘭奎的眼皮耷拉著,沒精打采的說:你說違反了,就違反了唄!
牛蘭奎,你態度老實點!官廳長一旁插言道。
那天,整個辦公室裏的氣氛緊張,牛蘭奎麵對兩位不苟言笑,態度嚴謹的審訊人,心裏想:這回,於暢可是碰見硬骨頭了,我隻要從這裏出去,就給這小子打電話,這塊硬骨頭,讓於暢自己去啃。
後來牛蘭奎問過於暢,那件事怎麼處理的?於暢說,你放心奎哥,我於暢向來說話算話。我們聖皇集團把這件事大包大攬,當時的情況我記得和你說過,我們也是沒辦法呀!市政工程急著用土方,沒地兒去弄土,所以我們才找到了你,想起了挖魚塘。全部你給洗清了,這個薛所長,油鹽不進,可把我們聖皇整慘了。
現在,牛二楞違章建築的事,被負責執法隊的薛所長的人給查了,牛二楞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牛蘭奎身上了。牛蘭奎之所以沒有一口拒絕牛二楞,起碼有三個方麵的考慮。首先,村幹部選舉後,牛二楞在他麵前敢於發毒誓,說把支持票真的投給了奎哥,而不是別人。第二,那天,牛蘭奎開車把牛二楞給撞了,隻顧了去車站接他的老爸牛長江,沒有及時把牛二愣送醫院,心裏覺得有些虧欠。這最後一個原因嘛,牛蘭奎是在薛所長身上打了自己的小算盤。那就是,他想通過牛二愣的事,拿到薛所長的把柄。牛蘭奎料定,在不遠的將來,一定還有用得著薛所長的時候,借牛二楞之花,獻薛所長這個大佛,不是兩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