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走了,在臨除夕夜的前兩天。
高速公路勉強通了,一輛小車就立刻從省城殺到丁寧家門口。
丁寧看到跳出個幹淨利落的雪姐,然後保鏢模樣的人過來接行李箱,然後韓雪兒上車,然後車一溜煙開走,整個過程,也就四五秒鍾。
丁寧楞楞地站在門口,就像做了一場春秋大夢,這一刻,總算醒了過來。
丁寧楞完,就收拾東西,他也該走了,回家過年。
坐上開往老家的客車,這些日來與韓雪兒共處的分分秒秒,不可遏止地一一浮現出來。
最後一天,韓雪兒求著丁寧帶她去拜訪了一下大德和尚。
韓雪兒說遇到高僧,不能錯過,丁寧卻想,這老和尚實在是沾了自己的光。
丁寧記得很清楚,大德老和尚看到韓雪兒時那雙眼睛雪亮、雪亮。
丁寧很怕這老和尚當時又說什麼前世認識韓雪兒的鬼話,還好,這家夥沒說,但看得出,他在忍!
回到老家,那是比春州更要默默無名的小縣城,爆竹聲聲中過大年,父母照例催促他抓緊,爭取來年春節帶媳婦回家過年。
整個春節,丁寧沉浸在一種近乎抽離現實時空的狀態,眼前熟悉的小縣城變得不再熟悉,並有一種扭曲了的虛幻感。
像丁寧這種愛思考的知識分子從前就有過一種懷疑。這種懷疑是對現時所在時空地一種置疑,現在,這種感覺更加濃烈了。理智告訴丁寧,這都是韓雪兒走後給他帶來的後遺症,而更糟糕的是,這種後遺症似乎並沒有隨時間的推移而漸漸消失。
丁寧當然知道,人大多數的痛苦來源於想要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能夠控製又是另外一回事!
春節即將結束時丁寧總算回過神來一些。大概是從小李老師打電話過來說他已經出院回春州一切都好的那一天開始,丁寧的心靈重新獲得一種堅定的東西。
冬去春來,時間匆匆,轉眼又是一個新學期開始。
三月份的春州正是春光最豔時分,這個時候很難讓人想象年前那副冰雪封天地嚇人景象,惟有有街頭那些攔腰倒塌的樹還在提醒著人們曾經發生的慘烈過去。
學校忙著組織捐款了,教師學生都捐。
丁寧一下捐出兩千,遠遠超出他的級別,比校長還多,在學校小小的出了名。
小葉同誌反饋回來的消息是行政樓裏的大多數人說他是出風頭。丁寧聽了卻隻是笑了笑。不予評論,其實,他隻是覺得很過意不去。在全市人民受難時,他卻和大明星幸福地“同居”著,這對於向來憂國憂民的他來說,實在是不應該的事。
那樣一個慘烈的冬天,丁寧知道春州市有一個搶修電力設備地工人英勇犧牲了,也有一個街上的混混卻守著一口老井訛詐要挑水的居民,普通地英雄之舉與普通的趁火打劫同時上演。更多的卻是尋常百姓、勞苦大眾們默默地忍耐,以及承受。
新學期沒有太多工作,課安排得少,丁寧依然把自己大部分時間投入他的這份網絡兼職工作中去。
看得出來,韓雪兒依然忙得天上地上的,和從前沒什麼兩樣。
空間的距離,讓人更加不可揣測,丁寧叮嚀自己,守住自己的本分而不妄想是能夠塌實生活地基礎。
值得一說的是。韓雪兒在春晚居然露麵了。
丁寧算算她從春州離開後也就隻有一兩天的準備功夫。
丁寧知道,一般參與的演員是老早幾個月前就窩在中央電視台裏了。哪也不能去。
排練無數遍,而韓雪兒顯然是不需排練的。可見,她是真正的大腕!
春節之後,丁寧注意到,網絡報紙多見韓雪兒與大帥哥黎宇頻頻約會的消息。
丁寧心裏卻沒泛醋,仙女隻是偶然降落在凡塵,他運氣很好,由他接待而已,多的隻是私誼,卻非感情。
丁寧承認自己心裏其實很矛盾,也有許多不安分的東西,這是客觀事實,但他大抵還能維持一個平衡地狀態。
因為丁寧是學化學的,所以更加明白,平衡,其實總是動態地。
好在,丁寧並不隻依靠內心地力量,外在的世界給了他更多地力量。
回到春州後,朋友請客,多方遊走、交際,小城的生活氣息給他一種別樣的安定與親切感,這衝淡不少不切實際的想象,而去看望一切都在好轉的小李老師與小王老師,更讓他覺得人生是如此的美好。
值得一說的是,市醫院的王馨,即春州論壇裏赫赫有名的“天使在人間”也起到分散丁寧局部注意力的作用。
送劉師母去醫院再遇到王馨,這位傲胸挺立的市醫院院花給丁寧呈現出她別樣風貌:做事幹練、冷靜,對待病人卻無比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