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裏堆放的全是一些年代久遠,破爛不堪的東西。裏麵有媽媽還是少女時踩過的縫紉機,現在應該鏽得滿身瘡痍了吧。也有未見過麵的父親的古董自行車,他的扳手虎鉗工具之類。還有爺爺曾經拉過的二胡,記得小時候雨兒還偷偷拿出來玩過一次,隻不過從已快腐掉的木身上拉出的不是低沉暗啞但好聽的二胡聲,而是才碰觸幾下,便自動發出像極了烏鴉的啼哭聲,同樣的暗啞低沉,但惑人心緒,那時真的嚇到了膽小的雨兒,雨兒慌亂之中將二胡跌在地上,但又怕媽媽知道後不高興,媽媽不喜歡一些陳舊的東西,怕小孩子沾染上不知哪來的病菌而生病感冒。雨兒便將二胡重新丟進倉庫裏。自那以後雨兒便不敢再將那隻陳舊的二胡拿出來了。
裏麵還有陰沉沉遍身黑體的巨大骨架,好像是爺爺家以前的老黃牛拉過的耕具。
聽媽媽說裏麵甚至還有爺爺的媽媽留下的梳子等等,總之倉庫裏似乎有許多連媽媽自己也不清楚的年代久遠而留下來的東西。而自雨兒知事起,那裏麵就一直是封閉不見天光的場所,裏麵陰森森伸手不見五指。雨兒也隻進去過幾次,之後就再也不想進去了。
雨兒緩步走進一側的房間,這是媽媽也是自己的房間,至少這間隻有三十個平方的房間裏裝著滿滿的回憶。這裏麵裝著的回憶大多是幸福快樂的,充滿兩張笑靨的。
房間裏的擺設跟之前幾乎一模一樣,就似時空在這裏永久停頓似的,曾經的記憶攜著潮水席卷而來。
雨兒記得小時候,媽媽每晚裹著自己依偎在床上,然後看著令人感動地稀裏嘩啦的電視劇。就是在那張雕木床上,小小的身體被媽媽溫暖的身子擁著,那時自己就是媽媽的全部,年輕的媽媽每天陪著自己笑,陪著自己哭。
夏天清爽的夜晚,陪著一個小丫頭片子,在一片螢火彙織的海洋裏追打嬉鬧。
“媽媽,快,螢火蟲它要跑了,我要那隻……媽媽你捉給我……”
媽媽非常高興的給雨兒捕了一燈籠的螢火蟲,掛在床前,綠幽幽地讓雨兒撐著臉看了半宿,興奮了半宿。
雨兒走到梳妝台前,梳妝台正對的牆壁上鑲著一麵略有半人高的橢圓形鏡子,鏡子裏倒映的當然是雨兒自己清瘦的臉孔。
就是在這張梳妝台前,兒時雨兒眼中的媽媽每天清晨起來攏發、描眉、微施脂粉,每天守候在門前,或者站在發滿綠枝的古樹下,期盼著那個人的到來。可是那個人卻始終像天上的浮雲一樣,遊來遊去直至不知蹤影。
梳妝台下有幾層抽屜,那裏麵堆著媽媽之前用過的妝扮用具,畫筆、木梳、彩妝盒等。它們靜靜地躺在那裏很久很久了,可能今生再也不會有機會重見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