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峻峰見開門無望,隻能折回密室,看看還有沒有機會。密室內,常敬的影子已經不見了,自己的隨從王惡虎癱坐在角落裏,大刀斷成兩截,況師白站在他麵前,手執短劍,雖然身上衣袍多處殘破,血跡斑斑,但顯然是獲勝的一方。濮陽梨花刀位列十七流,素以剛猛著稱,有力劈華山之勢,王惡虎為梨花刀嫡傳大弟子,尋常江湖高手也接不了他幾刀,可惜今天他遇到的是琅琊況氏。琅琊況氏劍法輕靈,善近身搏擊,正是他梨花刀的克星。劉俊峰又掃了一眼,見司破弩捂著臉,蹲在地上,雙肩抽搐,似在流淚,當下把今日失利全怪到他頭上,幾步跑過去,一拳頭打到司破弩頭上,罵道:“司破弩,不要忘了,你從跟隨我那天起,不僅押上了自己的榮華富貴,還押上了你司家滿門身家性命。不要忘了,宮中還有你的女兒司瑟瑟。早知你這樣不中用,我該另尋他人。”司破弩霍然起身,雙目炯列,滿麵淚痕,唰的抓起鐵鐧。“怎麼?你還想殺了我,戴罪立功?”劉峻峰哈哈一笑,一手按住他鐵鐧,道,“謀害皇帝乃誅滅九族的不可赦之罪。你便殺了我,一樣罪責難逃。”司破弩提著鐵鐧,一個箭步跨出,揚天大嘯一聲,悲道:“皇上,老臣一時糊塗犯下夷族大罪,今已不可挽回。臣百死莫贖,但王爺畢竟是皇上胞弟,希望皇上念在一母同胞情分上,留長沙劉氏一條血脈。”說罷鐵鐧一橫,劉峻峰以為他要自盡,誰知司破弩竟指著況師白道,“況先生,我聽過琅琊況氏的大名。司某一生戎馬,愛武成癡,臨死前願與你一戰。希望你能答應。”劉峻峰一愣,不知道司破弩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況師白收起短劍,笑道:“況某不過是壽王帳下區區一名幕僚,怎敢跟元帥過招。恐怕要讓元帥失望了。”司破弩哪裏容他推脫,大吼一聲“看鐧”,已揮鐧欺身而上。況師白本以為司破弩身居高位,養尊處優,早已疏於武藝,便想隨便閃開,讓他使幾招算了,哪知司破弩的鐵鐧不僅勢大力沉,還能收放自如,竟跟隨況師白的身子緊追不舍,逼得他險象環生。況師白揮劍招架,劍鐧相碰,火花飛射,震得他虎口發麻。他暗暗叫苦,不得不盡力施為,但隻能勉強自保。如此過了二三十個回合,況師白敗象已顯,隻聽司破弩大吼一聲“看鐧”,況師白的短劍被擊飛,啪的插入石壁上,隻露出一截劍柄。況師白雙眼一閉,準備受死。誰知司破弩仰頭一笑,竟反手一鐧,哢嚓擊到自己頭上,隻見血流如注,慘不忍睹。“罪臣懇求皇上留王爺一條血脈。”司破弩用最後一口氣說完這句話,一代名將轟然倒地,隻留下滿地鮮血和呆呆立在一旁的劉峻峰。裴宜愛不知什麼時候爬了起來,正趴在密道口探頭窺視,見此場景,嚇得胯下一股熱泉湧出,兩條褲腿都尿濕了。
半晌之後,劉峻峰喟然長歎,道:“司卿真乃悍將,我沒有看錯。我隻是看錯了你對皇帝的敬畏之心。三哥,我認輸了。事罪責全在我一人,要殺要剮我都認了。唯母後與嫻妃並不知情,請你勿為難她們。”說罷雙目一閉,束手就擒,眼角有淚水滑落。
密道內傳來轟隆的聲音,巨大的石門被推開。赫連奔雷、馮世聰率八名左驍衛進了密室。裴宜愛見眾將士來勢洶洶,嚇得魂飛魄散,癱坐在地。劉峻峰轉過身,慘然對赫連奔雷道:“元帥,半日不見已恍如隔世,今後隻怕是沒有機會見識你的赫連槍法了。”赫連奔雷見向來溫潤如玉的長沙王竟落得眼前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勝唏噓道:“我赫連槍法隻殺夷狄,永遠不會將槍頭對準自己人。王爺,得罪了。”說罷手一揮,左驍衛上前將其綁上。
況師白兩步走過來,拱手見過元帥。赫連奔雷見他衣裳殘破,血跡斑駁,不由讚道:“況老弟真是膽識過人,本帥佩服。”況師白不好意思的笑道:“狼狽至此,實在慚愧。幸好不辱使命,否則在下哪有臉麵見人。”左驍衛將劉峻峰、裴宜愛捆綁紮實,又將司破弩的屍體一並帶離。況師白隨大家出了密道大門,拾階而上,足足走了三四十階才看到洞口,走出洞口,竟是在劉峻峰帳下的另外一座軍營內。皇帝劉裕眉頭緊鎖,神色嚴肅,端坐在營中主案後麵,案上放著一隻玉匣、一頂香爐。內侍總管常敬則垂手立在一邊,氣定神閑,根本看不出適才曾與十大高手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