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語氣陰沉,即便隔著長長的電話網線,對方也能接收到來自她的怒火,抿了抿唇並不出聲,傅淺言吼完之後才眯著眼睛看著通話顯示,上麵的幾個字令她身子一顫,瞬間睡衣皆無。
“顧冷川?”
她輕聲喚著,顧冷川依舊沒有回話,兩人陷入一片沉默,隻有來自對方的淺淺的呼吸聲傳來各自的耳膜,傅淺言抿唇道:“有事麼?”
語氣不鹹不淡,顧冷川眼神一深,他道:“我在門外。”
傅淺言一怔,連忙從床上爬起,走到窗戶邊看了眼,當真如他所說,他確實站在自己的門外,目光交彙的時候,似乎有什麼情緒也跟著傳達。
她緩慢的轉過身子,接著頓了頓,似乎堅定了什麼,起身下樓,門打開的時候,自己的身上一重,接著撲鼻而來的是濃重的酒味兒。
他喝酒了?
傅淺言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個,顧冷川買醉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原因從來隻有一個,是為了她傅淺言,後者心中一疼,將他的身子扶到沙發上,顧冷川微眯著眸子,眼神迷離。
傅淺言看了他一眼,不由得道:“幹什麼不好,非得喝酒。”
顧冷川忽的嘴角一挑,不知是因為酒醉還是其他原因,笑容分外的魅惑,傅淺言心中一跳,看著他漸漸從沙發上起來的身影,莫名的生出一絲壓迫感。
微微擰眉,雖然不喜歡這種感覺,但是卻並不想反抗,她直視顧冷川的麵容,後者手挑起她的下巴,與她一條水平線上對視著,半晌之後,語氣沙啞:“知道是為了你買醉,還這麼不領情,你真是我見過最心狠的女人。”
傅淺言嗤笑一聲,他酒醉,心智倒是不醉,不想弱他一分,語氣清淡的回道:“你又不是一天知道。”
顧冷川今日的情緒十分的豐富,倒讓傅淺言有些失了條理,隻見他話音一轉,接著麵上流露出一絲受傷的情緒,語氣依舊低啞:“是啊,我又不是一天知道,但是每一次領會到你的狠心,便加一分的絕情,傅淺言,你當真一點都不在意我啊。”
他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帶著綿長的悵然與失落,聽得她心一揪,頓時失了言語,她抿唇看著眼前的男人,聽著他的胡言亂語。
“傅淺言,你敢不敢說,你對我的愛裏沒有參雜半點其他的東西?”
他鉗製住她的下巴,逼著她直視自己的眼睛,傅淺言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眸子,微微抿唇,語氣淡然:“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麼?又何必再問。”
顧冷川一頓之後,自嘲一笑,誠如她所說,他早就知道了不是麼?知道她是為了讓自己的父親與他產生分歧,甚至是不可化解的矛盾,她要她的仇人的兒子愛上自己,然後一點一點的報複回去。
她的目的向來都很清楚,她不怕別人知道,不會藏著掖著,甚至是利用媒體公之於眾,這樣堂而皇之的將自己的仇恨展現出來,她向來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但是正是因為她的這一份坦誠,更是讓他尷尬。
他愛她,因此隻能放任著她的仇恨蔓延,阻止不了也改變不了,處在極其尷尬的位置,進退兩難。
顧冷川忽然有些失望,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愛上一個人,更未想過自己的愛人竟然是自己的仇人,她恨顧家,同時,他也恨安家,但是他能夠為了她放棄自己的仇恨,而她卻不能。
說到底,還是她愛的不夠深。
“傅淺言,如果哪一天我放棄了你,你要知道,那是你將我對你的愛磨滅了。”
他這麼說著,心中無比的清明,放開對她的禁錮,轉身身形搖晃著離去,傅淺言心中蔓延出的絲絲縷縷的疼痛將她整個人包裹,看著漸漸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終於忍不住蹲下身子,有些顫抖。
顧冷川的話就像一根刺,紮在她的心上,輕微的一動,便是鑽心的疼。
這一次,她徹底將顧冷川傷到了。
當傷痕累計到一定的程度,表麵的結痂也隻是表麵了,裏麵的血肉淋漓,是再也回不去的,如果真的到了那個地步的話,她與他之間的情分便是徹底的斷了。
而這一切,都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
咎由自取。
翌日躺在床上,生物鍾使得她不到七點便神智清醒,想到自己今天不用去公司,便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一向不睡回籠覺的她,竟然也睡了一次,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頓了頓之後,發現有些不對勁,樓下傳來的乒乒乓乓的聲音隔著樓層,傳入耳膜的時候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