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群星薈萃的RNA領帶俱樂部(1 / 3)

1953年夏天,著名理論物理學家、大爆炸宇宙論之父伽莫夫(george gamow,1904—1986)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校園裏碰見手裏拿著最新一期《自然》期刊的阿爾瓦雷茨(luis alvarez,獲1968年諾貝爾物理獎),阿爾瓦雷茨告訴他裏麵有一篇沃森和克裏克(james watson,francis crick,同獲1964年諾貝爾生物與醫學獎)寫的文章很有意思。阿爾瓦雷茨所說的,就是那篇具有劃時代意義的關於dna(脫氧核糖核酸,是一種儲存遺傳指令、引導生物發育與生命機能運作的生物大分子)雙螺旋結構的文章,它是人類在通往發現生命奧秘的道路上邁出的關鍵一步。伽莫夫回去後仔細讀了沃森和克裏克的文章,立刻意識到了它的重要意義,並認定自己在這個前途無量的領域裏也應插上一腳,有所作為。盡管那時他並不懂生物學,甚至對化學也所知有限。在從伯克利返回華盛頓的路上,他給在劍橋大學卡文迪許實驗室工作的沃森和克裏克寫了一封信,向他們提了一係列有關dna中核酸序列如何決定遺傳信息的問題。沃森和克裏克收到信後卻沒敢立即回信。原因很簡單,在科學圈裏,伽莫夫是出了名的喜歡捉弄人的家夥,他們可不想被他愚弄,授人以笑柄。直到若幹天後又收到了伽莫夫寫的一篇有關dna的核酸序列如何決定蛋白質的氨基酸序列的論文草稿之後,他們才確定伽莫夫不是在開玩笑。在這篇論文裏,基於dna中核酸的排列必須遵從一定的組合規則,伽莫夫建構了一個非常簡單的模型,並得出需要以三個核酸一組才能為20個氨基酸編碼的重要結論。他的思路雖然是對的,結論卻是錯的。實際過程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得多,蛋白質的氨基酸序列需要經過rna(核糖核酸,主要分三類,最重要的功用是在細胞複製過程中對dna中儲存的遺傳指令進行轉錄、識別和轉運以及合成所需的特定蛋白質)的傳遞才能完成。即便如此,他的想法為後續的研究指出了正確的方向,仍然意義重大。

沃森、克裏克和伽莫夫很快成了好朋友。1954年夏天,伽莫夫聽說沃森和克裏克會去美國著名的避暑勝地鱈魚角的伍茲霍爾海洋生物實驗室工作一段時間,他於是向那裏的一位友人借了一所臨海的小別墅,這裏就成了伽莫夫、沃森和克裏克幾乎天天聚會的地方。克裏克有一段關於那時的回憶:“絕大多數的下午,傑米(沃森的昵稱)和我都會去那所小別墅,與伽莫夫一起坐在岸邊討論各種各樣的問題——從基因編碼到漫無邊際的閑聊,有時候就在那兒看伽莫夫給路過的漂亮女孩兒用撲克牌變戲法。在那些日子裏,科學研究的節奏不像現在這麼忙亂。”對於今天做科學研究的人們,這種悠哉遊哉的日子肯定是一去不複返了。

1954年冬天的某日,伽莫夫、沃森、奧格爾(leslie orgel)和斯坦特(gunther stent)一起去參加在伯克利的一個晚餐聚會,與會者大都是對rna結構感興趣的年輕生物化學家。在餐會中他們四人產生了創立一個協會的念頭,協會的目的就是讓成員之間能相互交流研究rna結構的新想法,以及通報各種新消息、新進展。他們最後決定將這個協會命名為rna領帶俱樂部,還限定俱樂部一共有二十個會員。以二十人為限是因為隻有這麼多種氨基酸。每個會員都以一種氨基酸作為自己的綽號並配發一條特製的領帶外加一個領帶夾。伽莫夫親自為俱樂部設計了領帶上的圖案——rna結構的示意圖,領帶夾上麵則刻有對應於每個人代號的氨基酸的縮寫字母。比如伽莫夫是ala(丙氨酸),沃森是pro(脯氨酸),克裏克則是tyr(酪氨酸)。在俱樂部的專用信紙上印著德爾布呂克(max delbruck,獲1969年諾貝爾生物與醫學獎)為俱樂部製定的座右銘“幹就拚命幹,不然就別試”。俱樂部的負責人的“官銜”名稱也都怪怪的,分別為:合成器——伽莫夫,樂天派——沃森,悲觀者——克裏克,檔案員——易卡斯(martinas ycas)和掌璽大臣——瑞奇(alex ri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