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濕的海風從遠方吹來,黑沉沉的大海仿佛一頭伺機而動的猛獸。
這裏是靠近中國福建的一片海域,偷渡者的天堂,寬廣的海岸線,喜怒無常的天氣,這一切都為偷渡者提供了最佳的天然條件。
烏雲遮住了僅有的一點月光,不斷被海風卷起的大浪仿佛是來自太古的猛獸,肆無忌憚的向世人展示著自己的力量。
這種天氣,無論是當地打漁為生的漁民,還是見錢眼開的蛇頭,無一不是乖乖的呆在家裏,錢固然是好東西,但也要有命去花才行,這種天氣出海,無疑是自殺行為。
隻是這世上似乎從不缺乏玩命之人,洶湧的浪潮中,一艘小漁船頂著巨大的帆布正逆風向岸邊駛去,遠遠看去,就仿佛是狂風中的落葉一般。
老李抬頭看了看天色,因常年風吹日曬而顯得古銅色的臉上不禁皺起了兩條濃密的眉頭。
暴風雨就要來了,自己這一條小漁船還不知道能不能安全抵達碼頭。
回頭看了看昏暗的船艙,老李微微的搖了搖頭,這次客人的要求還真是奇怪,現在都什麼年頭了,居然要求乘坐帆船。有時候,老李真懷疑那背著一把吉它盒的年輕人更像是一個出門旅遊的富家公子,而不是一個狼狽的偷渡者。
富貴險中求!那年輕人出手大方,這一趟下來,怕是自己兒子討老婆的錢都賺到了,還能給常年臥病在床的老伴買點好的補補。今天就是用手劃也要劃回去!老李狠狠的把嘴裏的半截香煙扔進了無邊的大海,粗糙的雙手再次握緊了方向盤。
“要下雨了吧。”王天斜靠在昏暗的船艙中,看著窗外昏沉沉的天空,感覺自己的心就像那大海一般,空空蕩蕩的沒有著落。
“是啊,就要起大風了。”王天對麵的一個青年連忙應了一聲。
這個年輕人一頭短發,臉龐黑黝黝的,濃眉大眼,看上去很是憨厚,渾身上下隻穿了一件短馬褂和一條短褲,裸露在外的肌肉顯得很壯實,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幹體力活的。
王天笑了笑,沒有說話。年輕人名叫三毛子,是老李的獨生子,人倒是不錯,搶著幫自己提行李,隻是太過好奇了些,一路上眼光都沒離開過自己的吉他盒。
嗬嗬,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王天輕輕的拍了拍身邊的吉他盒。
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吉他盒了,曲線形的盒子上麵被罩了一層防水的黑色油布。此刻吉他盒被橫放在船艙之中,三毛子坐在那裏。可以從油布口子裏的縫隙中看到吉他盒深紅色的塗漆。
三毛子知道這絕不是普通的吉他盒子,村長的兒子鐵頭前兩天剛買了個新吉他,整天抱著吉他坐村口狼嚎,鐵頭的吉他三毛子曾經見過,那用來裝吉他的盒子三毛子更是親手摸過,就在昨天,鐵頭還讓三毛子幫他把吉他盒拎回家的。
太重了!這位王先生的吉他盒實在是太重了,十個鐵頭的吉他盒都比不上它那麼重,三毛子自詡力氣不小,但在接王先生的時候,三毛子搶著去提吉他盒,一隻手卻差點拎不起來,險些失手掉進大海裏。三毛子想到這,不由得瞟了眼對麵的王天,去發現王天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臉色不由得一紅,慌忙轉頭向窗外看去。
“這位小兄弟,今年多大了?”王天靠著船艙,食指輕輕的敲打著吉他盒,臉上掛著慵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