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燈火通明,擠滿了大大小小的貴族、功臣、皇室宗親。易嵐一襲嶄新的明黃色的龍袍,胸口的五爪金龍氣吞山河。不耐煩地看了看殿外,皇後不是要謝罪嗎,怎麼還沒過來?大殿上擁擠卻寂靜,隻聽到一聲聲滴漏聲。
鎏金嵌寶的飛龍盤踞在丹陛上,一滴滴清水從龍須流下來,滴進十二個大小不一的金杯。易嵐端坐在龍椅之上,時不時用眼角的餘光瞥一眼滴漏。皇後,會不會來呢?所有人心裏都劃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皇後娘娘駕到!晉王殿下駕到!”青衣寺人扯著尖細的嗓子喊道。易嵐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大齊最尊貴的女人,一襲淡紫色的曳地羅裙,梳著朝雲近香髻,臉上帶著甜甜的微笑,一步步滑上殿來。
輕蘿強忍著一腔怒火,在丹陛下緩緩跪倒,柔聲說道:“陛下。”額前鬢邊的珍珠流蘇輕輕搖曳,說不盡的溫婉。任是再有想象力的人,也不會把眼前的她和三天前那個盛氣淩人不可一世的女人聯想到一處。
皇後身姿婀娜,皮膚白皙,她溫馴地跪在那裏,淺紫色的薄羅裙,勾勒出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穆輕蘿今年53歲了,多年的養尊處優,使她看起來隻有33歲。燈光照在她的臉上、身上,絲綢衣裳和珠寶首飾,連成一片夢幻的光芒。萬千光芒裏的皇後娘娘,豔若桃李,光彩照人。
易嵐站在丹陛之上,玩味地看著跪在腳下的皇後,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輕蘿,你也有今天,你的神氣勁都上哪兒去啦。”皇後怯生生地看著他,長長的眼瞼在嬌豔的臉上投下斜斜的剪影:“臣妾錯了。”
“輕蘿,我做皇帝那天都沒這麼快活,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易嵐居高臨下地看著皇後,拊掌大笑。“父皇,請母後起來吧。”晉王提醒道。“哦,輕蘿,你起來吧,”易嵐扶起了妻子,開心地說道,“朕心甚悅,眾愛卿回去吧,明日早朝就免了。”
易嵐素來不苟言笑,登基15年來,朝臣親信們從未見過他的喜怒哀樂。那嚴肅剛毅不怒而威的男人,在自己的妻子麵前竟然是這樣一番模樣,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在自己愛的女人麵前,再聰明的男人都會變成傻瓜,再冷酷的男人都會變得溫柔。
在心愛的女人麵前,所有的男人都是一個樣子的。隻是,太多的男人,窮極一生,都沒有遇到那個值得愛的女人罷了。也有太多的男人,遇到心愛的女人時,早已發現,自己失去了愛她的資格。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輕蘿,久別重逢,你想不想我?”易嵐摟住妻子,用寬大的袍袖裹住她嬌小的身體,隻露出一張精致的小臉。穆輕蘿仰起臉看著他,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眼眶裏滾落,潔白的門牙咬著下唇,染上了一點朱紅。
輕蘿是那麼的驕傲,她寧可去死,也不允許有人踐踏她的尊嚴。這個人竟然是她的丈夫,她痛苦地看向他,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她不了解這個男人,一點都不了解。父親倉促的決定,讓她嫁了一個自己完全不了解的男人。這40年來,她為他生兒育女,卻從來沒有了解過他,她不知道這道貌岸然的外表下是怎樣的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