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睛任猿宰割,哪知等了片刻也未感到疼痛,待睜開眼時,隻見四周巨木之上空空如也,那白猿已不見蹤影。寧楓終於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渾身酸痛麻癢,又加上數日未曾修習,終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日清晨,朝陽尚未升起,仙人洞前露水彌漫,昏暗陰深,寧楓這些天日日修煉,夜不曾寐,疲憊之極下也未夢到紅光刀劍,無比香甜,不知過了多久,他又聽得耳畔傳來一陣吱吱吱的聲音,半醒之間以為不過是山間靈猴出沒,眼也不睜竟又睡去。
白猿站在樹梢抓耳亂叫,見寧楓始終不醒,不耐煩之下抓起身旁的一個紅色野果向他投去,隻聽啊的一聲,寧楓嗖的跳起來,抹掉臉上的漿汁,怒氣衝衝地四下搜尋“偷襲者”,待見到是白猿之後瞬間氣焰消失,苦笑道:“猿兄,連睡覺也不讓睡麼?”
白猿聞言拍胸犼嘯,寧楓見狀急忙說道:“好,好!不睡就是了,但是我答應過別人要在此待半個月,時間一到我立馬就走,絕不逗留片刻,怎樣?”白猿似是沒有聽懂,一直在樹幹上亂跳,如此過了片刻,見寧楓依然默然站在原地,便又連續投擲野果,攜有裂風之聲,擊勢驚人。
寧楓不禁又生怒意:“猿兄,你道我真怕你麼?今日不抓到你,我絕不甘休。”他嗖的一聲躍起,如閃電掠空,迅疾無比。白猿也是急速閃躲,仿若一道飛瀑白練在林間上下交織纏繞,不時發出嘲笑之音。過了片刻,寧楓終因靈力耗盡又頹然落下,大口喘氣,白猿也不繼續,反而摘起幾顆碩大的野果咧嘴吃了起來。
寧楓見之苦笑,猛地腦中靈光一閃,悟道:“猿兄若是一早便拿起如此沉重巨大的果子投我,我哪裏還有命在?且它隨著我的身法忽快忽慢,難道……它竟是在教我練功麼?”當下又驚又喜,暗想:“猿兄定然是看我心中悲苦憤懣,才有此好意,它與我非親非故,從未相識,竟然肯真心幫我,難道我能拂了其一片心意麼?”
他想罷,神識遊走全身經絡,恍如洶湧澎湃的江河,將那些藏匿於其中的仙丹藥力盡數調起。丹田像是幹涸的河床被暴雨澆灌,經脈之中湧起一股暖洋洋的熱流,愜意無比。寧楓大笑:“猿兄,再來。”說罷便躍然跳上枝頭,白猿急忙吐出嘴中的果子,粗壯的後肢一蹬,便感覺攔腰粗的巨木都是劇烈搖晃,它純白身影上下跳突閃爍,已經分辨不出其置身何處,空中的殘影縱橫交錯,如白龍一般。
寧楓知曉自己絕難追上,但其心性堅韌,要此刻認輸也是不可能,他咬緊牙關,不顧渾身筋骨疼痛,已經沒有知覺,隻是憑借著神識中的一點點感應以及四周呼嘯的風聲判斷白猿方位,伺機攻擊,但每次皆是落空,功敗垂成。
如此過了數天,日夜不輟,一人一猿在林間交相追趕奔逐,整個密林被四散迸射的靈力絞得一片狼藉。一夜,寧楓閃到一處枝頭,不想腳下酸麻,靈力不支,竟從高達數十丈之處跌落下去,掀起一片塵土。
“這般下去,怕是永遠也追趕不上猿兄,徒費了其一番心血了!”他心中懊惱沮喪之極,抬頭看去,白猿仍未停歇,一直在高空之中上下奔騰,似與天地融為一體。
寧楓雙目緊緊盯著白猿身影,初時隻見無數道白光交織,猶如漫天雲霧,漸漸地,他眼中景象越來越模糊,瞳孔渙散,整個人都如在狂風中跌宕漂浮,不能自已,待看到最後,寧楓隻感覺自己與白猿同在,周圍雲霧殘光消失不見,靈猿身影在樹梢枝葉間凝住,仿佛是已經被自己封住穴道,不能動彈,他驀地一喜,想要起身將其抓住,可眨眼之間,卻又換至另一處。
寧楓心頭失望,便就這般怔怔地看著,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的白猿不再移行換影,也不再左右奔突,但卻是像分出八個分身一般,同時出現在八個位置,仿若時間靜止,天地凝滯,他隻覺神識中嗡然作響,如雷霆炸裂,驚鼓轟鳴,大叫道:“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