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夏侯傑捏緊拳頭的手終於緩緩的垂落下來,眼中嗜血之意漸漸消逝而去,他閉上眼睛,一滴眼淚緩緩流出。
“你陪我一萬年,我還你一滴淚,你不愛我,我卻還愛你,我下不了手……從此以後,就當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你和我夏侯世家,再無任何關係……”
話音落下,人已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涯……
風影嘴唇瞬間失去了全部的血色,哆嗦著身體瞬間坐到了地上,似乎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她的眼神無比黯淡,臉上似乎想要慘厲的笑,卻終究還是淚流滿麵。
萬年的廝守,一朝成灰,即便無愛亦有情,風影再怎麼決絕,也不禁心如刀割。
她艱難掙紮起身體,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向著麵色無比哀痛的風真良叩頭:“不孝女兒風影叩拜父親母親,姑姑還有哥哥姐姐,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陷害妹妹,但是此刻影兒心已成灰,隻求爹娘成全我的孝道,讓我死去,我也隻有死,才能洗刷自身的罪孽,爹娘養我大恩大德,來世再報。”
風真良痛苦的閉上眼睛,混濁的眼淚滾滾:“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影兒,你讓我們有何顏麵對風家交代,對列祖列宗交代!你是我們心中的驕傲,從來都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風華亭顫抖的走上前,輕輕的把風影的頭攬在懷中:“影兒,娘當年多麼想你和姿兒兩個,就象從前一樣,一左一右依偎到我的身旁,你們姐妹那時那麼乖,那麼好,可是後來,怎麼一切就都變了……”
“娘……”直到此刻,風影似乎才真正象個孩子,肆無忌憚的流著眼淚,敞露出內心的最脆弱的一麵。
“陽兒,娘想求你一件事,我直到這很讓你為難,但是我還是想求你……”風華亭看著成陽,低聲道。
成陽歎了口氣,知道風華亭想要什麼,不由得心裏一軟:“嶽母,我答應你。”
風華亭慘然一笑:“難為你了,陽兒,我知道你最愛姿兒,恨影兒更是到了極點,但是她們畢竟都是我的親骨肉,姿兒已經走了,我不想再逝去一個女兒,風家的事情你都有決斷權,影兒可以交給你處理,但是你留她一條性命,別讓我沒有任何希望,不是所有人,都能象你一樣肯願意複活姿兒的。”
風真良轉過頭去,久久不看這辛酸的場麵,他不想看,否則越看越會覺得自己受不住。他不是神,隻是人。
就算是聖階強者,也隻是人而已。
從來時的那一刻起,風真良夫婦商定將由成陽全權處理風影。
成陽在風家,已經是處於舉足輕重的地步,在某些方麵,甚至比風真良這個家主本身更重要。不論是年輕一代還是成年一代,都對成陽表現出足夠的崇敬和尊重,成陽已經是事實上的精神領袖。
成陽隻是默默的點頭,隻需要站在風華亭的立場上想一想,就能理解風華亭的矛盾和糾結,兩個女兒,手心手背,哪個都無法割舍。
風華亭抱著風影流淚許久,終於狠下心,將風影推開到一邊,頭也不回的和風真良瞬移消失。
風雪等人神色複雜的看了成陽和風影一眼,也都無聲無息的消失。
房間內,又隻剩下成陽和風影兩人。
“我剛過,你對風姿所做的,我會雙倍奉還給你,因為你死不足惜!”成陽看也不看風影一眼,隻是溫柔的注視著陰陽生死意境裏的風姿。
“但是既然嶽母替你求情,所以我不殺你,也不會懲罰你什麼,隻是你對風姿做過的,我會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我會封印你的修為到六階,然後放逐你到風雲大6,或許會很危險,或許你會很幸運,但這是你自己的機遇,也許很多年後,你還會回來,看見我複活風姿,我們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
風影低垂著頭,長披散下來,看不清麵目是什麼表情,隻是微微顫抖的肩頭暴露了她內心深處的糾結和痛苦。
她突然仰起頭看著成陽,雙目清明雪亮,戾氣盡去,似乎想要些什麼,但是嘴唇動了動,終究隻化成了三個字:“謝謝你……”
成陽無言的抬起手,陰陽生死意境瞬間湧出,淹沒了風影的身體,黑白兩色生死河水洶湧流淌著,良久,待到生死意境消失時,風影已然消失,往生於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