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佑想了想,說道:“在這個村子裏,住在一齊,如果能夠生活安定,那也沒什麼啊?”
蓉娘問道:“你覺得現在這個村子裏,那些村民們的生活情況怎麼樣?”
張佑說道:“窮,非常的窮。許多人居然窮的沒衣服穿了。身上也瘦骨嶙峋的,真的沒想到,有人會瘦成這樣子,想必吃得也是非常差勁了。”
蓉娘說道:“這也是杜武弄的。本來這鄞鄉靠海,種地雖然差一點,但是種了的話,多少也有一點收成的。再加上,這裏靠海,以前大家主要都是捕魚為生的。捕來的魚,除了自己吃外,還可以拿到句章換一些錢,然後買米,買一些其他的用品。女人們,也都可以自己織布。我們這兒織的麻布葛布,都很好賣的。生活雖然不是很富裕,但是也都還不錯,溫飽不難的。
但杜武成了亭長之後,去餘姚那個地方學了煮鹽之法,然後就不準這裏的村民捕魚織布了。逼著全村男女老少,上上下下,全都來煮鹽。但煮鹽很費柴薪,我們這裏很快割光了近海的蘆葦,砍光了小山丘上不多的柴禾,然後被逼著到遠處去砍柴或者買柴禾。但就算如此,把鹽煮出來了,我們這裏是沒有來收鹽的,得運送到句章去,才有人買。
而我們越國本來煮鹽的地方,其實挺多的,餘姚,餘暨,餘杭等地全都在煮鹽。由來已久,要買鹽的客商,全都自己到鹽場裏去買鹽,自己運走的。所以我們這兒,煮出來的鹽,怎麼也比不過那三個地方。但杜武偏不死心,非要煮鹽不可。鹽的價格越壓越低。杜武便把給那些村民煮鹽薪水也越壓越低。後來,幹脆不給薪水了,而是直接讓人從句章買了糧米過來,發糧米給大家。而且糧米也越發越少,弄得村民人人都吃不飽,就瘦成那樣子了。至於衣裳什麼的,杜武根本就沒替那些村民們想過。”
張佑說道:“這樣啊。那這些村民們,以前都沒有逃跑過,或者反抗過?”
蓉娘說道:“逃跑過,反抗過啊,所以後來杜武就不讓這些村民吃飽穿好了。說這是防止他們逃跑和反抗的好辦法。我竭力阻止他,但是也阻止不了什麼,隻好想一些辦法偷偷地接濟那些村民們,但是隻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濟於事。”
張佑歎了口氣,心想,這些村民們,不是硬是被杜武變成了奴隸嗎?便又問道:“這麼說來,人人都恨杜武也是有原因的。那些女人們,好像更恨杜武,這又是什麼原因?”
蓉娘說道:“說起這十來年,這女人們,遭的苦,受的罪,那就更多了。杜武自己不能人事了。怨天尤人,心理變得特別變態。除了每晚在家裏睡覺之前要虐待打我之外,還每天帶著三四個男人,到別人家裏,令那三四個男人淫辱別人家的女人,他自己卻拉著人家丈夫在旁邊一起看。你說這有多變態啊?做這事他很快樂。但別的那些受到淫辱的女人,有的感到自己無臉見人了,便自殺了。有的沒有自殺,但已經與丈夫生了芥蒂。很多女人都被丈夫休棄。就算沒有被休棄,也大多是夫妻不和。這裏每個女人,都被他這樣淫辱過。更過份的時候,那些十四五歲,剛長大,但還未嫁人的姑娘家,也被如此淫辱。這叫那裏姑娘們,還如何嫁人?如何有顏麵見人?大多數姑娘家,也都因此自殺了。所以,這裏十年來,幾乎都沒有人成親結婚。因為沒有姑娘家,無法結婚。除了那些自殺的外,十年來,這村子裏,剩下的那些女人,生的孩子,都不知道父親是誰。就算原來有丈夫,又沒有被休棄的女人,生的孩子,那些丈夫們,也都不願相認,更不要說撫養了。這村子裏,你現在能看到的那些孩子,全都不知道父親倒底是哪一位的。”
張佑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村子裏的孩子,全都無法確認父親,全都知其母不知其父?這不是退回到了母係氏族社會去了麼?這杜武造的到底是什麼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