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那中年人,張佑便知道他是昨晚提醒自己的人,便連忙上前向他行禮作揖道:“昨晚多謝大俠提醒,恩同救命,沒齒難忘。”
那個鬥笠客猛然轉過身來,瞪著張佑,很不滿地說道:“大俠?你叫我大俠?你看我像大俠的樣子嗎?”
張佑惶恐而又迷茫:我叫大俠,又哪裏叫錯了?
這時,那個鬥笠客又怒問道:“你說,我看起來,像是一個在市井遊手好閑,敲詐勒索,欺壓弱小良善的遊俠兒嗎?”
聽他這麼說,張佑不由得愣住了,在市井遊手好閑,敲詐勒索,欺壓弱小良善,這不是描述黑社會的詞語麼?難道這個時代,俠是指黑社會人員?是一個讓人厭惡的貶義詞?而不是後來的褒義詞?而且聽對方這麼說,顯然是對張佑稱呼他為大俠很不滿。
看著對方不善的眼神,張佑放下心裏的猜想,連忙說道:“不是,你當然不是做那等惡事的惡人。而是扶危濟困,鋤強扶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是在下的救命恩公。今日救命大恩,來日唯有結草銜環以報。”
這麼一說,對方顯然高興了,神色也開始變得十分和善,微笑地擺擺手說道:“報恩就不必了。我救你也不是為了讓你報恩。我墨家子弟,隻要看到有人恃強淩弱,以眾淩寡,為非作歹,必定出手相救。你雖非弱者,但那江湖三鷹卻是為非作惡之徒,昨晚他們又打算作惡,我提醒你一下,也是墨者本份也。”
張佑連忙點頭道:“原來恩公是墨者啊。隻是還未請教恩公你的高姓大名?”
那麻衣鬥笠客說道:“我也不過是一介粗鄙賤人,你叫我公尚省即可。”
張佑心想這名字怎麼這麼奇怪呢,後世有公這個姓麼?怎麼從來沒聽過呢?但想到這時不是追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便連忙點頭說道:“原來是公尚省前輩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今日能得一見,真是三生有幸啊。”
那個公尚省有點奇怪地說道:“咦,我並不經常出來天下遊走的。偶爾出來幾次,也就救過幾個人,製止過幾個恃強淩弱的為惡之人,你怎麼就能久仰大名了?”
張佑神色一僵,但隨即看對方一臉純樸認真的樣子,心說,看來對方像是一個剛出社會不久的人啊,居然拿客套話當真了。便連忙順著對方的話語說下去:“當今天下,列國紛爭,互相攻伐,人人恃強淩弱,習以為常,但凡有人能鋤強扶弱,扶危濟困,當然就立即天下揚名了,我久仰大名也不奇怪了。”
公尚省嗬嗬笑道:“你這人說話有趣,但明顯是阿腴奉承。不過,你阿腴奉承我也沒多大的好處,還是免了吧。你既然無事,那我們就此分手吧。”
張佑連忙說道:“請問恩公要去哪裏?”
公尚省說道:“我墨家子弟,出來周遊天下,向來行蹤無定。但凡聽說哪裏有恃強淩弱之事,便要去哪裏扶助危弱。”
張佑心想這是這個時代牛叉烘烘的墨家子弟啊,這可得想辦法拉攏。至於欠你人情,暫時也沒法還,那就再多欠一點吧。有句俗話不是說債多不愁,虱多不癢麼?
於是,張佑便連忙說道:“慢著慢著,恩公,我還有事啊。”
公尚省說道:“你還能有什麼事?”
張佑說道:“是這樣的。我受越王分封為鄞鄉侯,這時去就封的路上。你既然是墨家弟子,行蹤又無固定去處。不如去我的封地裏,在那裏傳道,授業,解惑。如何?”
公尚省疑惑地說道:“你是越王新封的鄞鄉侯?你憑什麼受封啊?”
張佑說道:“我向越王獻了一把寶刀,越王無疆便封了我了。”
公尚省點頭說道:“哦,聽說越王好兵器,為得到一把利器常常不惜代價,原來果然如此。不過,我不能跟你去你們的封地。”
張佑問道:“為何?”
公尚省說道:“我墨家弟子,以兼相愛,交相利之道行於天下為已任,故此要周遊天下,遊說各方,怎能跟你去一個小小的鄞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