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星天正襟端坐在客廳裏,雖然他強迫自己不東張西望,但他還是打心底承認,自己被眼前所見的奢華給深深震撼到了。
到底是天海市副市長的府邸,它的內部裝潢布設極盡典雅大氣:地板是大理石的,最高檔的那種,光亮得可以倒映出人影;頭頂上的巨型水晶吊燈造型堂皇華麗,僅僅從這點就可以判斷它的售價肯定不菲;明媚的陽光自落地窗透射而入,微風悠悠吹動窗簾,空氣中有淡淡的清香浮動,那是上好的熏香的效果使然。
至於張星天屁股下的椅子和他麵前的茶幾都是貨真價實的紅木打造,雕紋華麗,用材考究,更別提那副精致陶瓷茶具了。順便說句,茶他才小小呡了一小口,卻已經品出了其中的不俗。
這房子裏的一切,怕是就連我們鎮上最有錢的人都消受不起吧,張星天暗暗感歎道。
隻可惜,這次師父不能和自己一起來。
因為老頭子已經永遠地離開自己了。
歸根溯源,正是拜師父所賜,張星天今天才得以出現在此處。
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是這樣的:張星天的師父名叫張星楚,年輕時是一位天師,也就是江湖傳言中能斷吉凶、逆福禍的隱世高人。大約在二十年前,張星楚外出曆練路過天海市,並用風水改運之術替當地一個大戶人家化解了生死大劫,因而被奉為座上賓。
那戶人家複姓歐陽,且說歐陽家的老爺隻有一個獨子歐陽朝誌,兒媳婦已經生了一個女兒,遇見張星天師父的時候正在懷第二胎,但歐陽家老爺想要的卻是孫子,於是張師父就又幫忙算了一卦,推斷出歐陽家兒媳婦的第三胎才是男丁,並且歐陽家未來也將會因為這三個子女而享盡榮華富貴。
歐陽家老爺在大喜過望之餘立下重諾:如果張星天的師父預言成真,就把他兒媳婦正在懷的第二個孫女許配給張星楚的傳人,還特別贈了張星楚一塊玉佩為證。
張星楚隨即就有事離開了天海市,途中他遇到了被人給遺棄、還在繈褓中的張星天,一番抉擇後,張星楚收養下了張星天,並且自此後也沒有娶妻生子,而是和張星天一道相依為命。
張星天很快長大成人,從他開始識字懂事起,不管張星天本人樂不樂意,老頭子開始有意培養張星天做自己的衣缽傳人,隻是在幾個月前,也就是張星天備戰高考的時候,老頭子突然病入膏肓,本來學習成績優異的張星天為了照顧師父,毅然放棄了高考,全身心看護老人家到最後一刻。
張星天的師父感到自己耽誤了張星天的前程,在臨死前拿出了玉佩,並把當年歐陽家許下的諾言告知了張星天。本來老頭子的意思是希望張星天能接受這樁美事,但老頭子卻沒想到,張星天本性純良,又打聽到原來當年歐陽家老爺的獨子歐陽朝誌如今已經做到天海市的副市長,他的女兒自然是天之驕女,而自己不過是個底層草根,門不當戶不對。
正是出於這樣的打算,料理完師父的後事後,張星天立即一個人千裏迢迢直奔天海市,隻想讓歐陽家現任主人作證,由身為當事人的自己親手將婚事給推脫掉。
正當張星天在客廳裏回想自己此行目的的時候,在豪宅的另一個房間裏,有人正在討論他的情況。
“徐管家,你給我說說那年輕人的情況,他長什麼樣?他是和張天師老先生一道來的麼?”說話的是一位打扮雍容的中年貴婦人,她邊饒有興致地把玩著手中一塊古樸的玉佩,邊詢問侍立在她身旁的老婦人。
這玉佩正是張星天從師父那繼承來的、原屬於歐陽家的玉佩,經由徐管家之手,它終於回到了歐陽家現任女主人的手中。
“蔣夫人,是這樣的,嗯,那年輕人大概十*歲吧,給人的第一眼感覺就是個普通人,衣服很樸素,長得倒挺秀氣的,”徐管家謙卑地回答道,“他進來後就沒怎麼說話,這會我讓他在客廳裏等著呢。”頓了頓,徐管家又道:“至於您問的那位張天師老先生,我沒看到,那年輕人也沒有和我提起……”
“哦,那就是說張天師的後人和我家小涔差不多大囉。那……這年輕人有沒有什麼讓你印象深刻的地方,比如談吐什麼的?”蔣夫人追問。
“感覺……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徐管家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問道:“夫人,難道當年老太爺許下的那門婚事是真的?”
“是真的,所以我才頭疼。”蔣夫人揚了揚手中的玉佩,歎了一口氣,“這件事雖然我和朝誌幾乎沒對外人說過,就連小涔也從小就瞞著,但的的確確是真的。”
蔣夫人又道:“那年輕人既然拿出了信物,那就是張天師的後人了。”
“這……可二小姐那麼好的條件……唉,老太爺當年怎麼會……隨便就把小姐的下半生給定了?”徐管家好奇之餘也多少有些感到不值。“那年輕人雖然看著條件不算很差,但是說到門當戶對……”
“該怎麼說呢?如果老太爺還在世的話,我這個做兒媳婦自然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忤逆他老人家的意思的,”蔣夫人猛地將掌中玉佩攥緊,“不過現在為了小涔的未來幸福,我這當媽的也隻能食言了。“
“要怪就怪張天師的後人太過平凡吧。”蔣夫人的麵色陡然變得冷肅,“上次王師長的夫人過來和我商量撮合她兒子和小涔,我都沒輕易答應,這年輕人當然更加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