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雅琴的臉兒紅白交替,胸脯一起一伏。過了好一會兒,又惱又羞地從身上抽出兩張百元大鈔,扔給呂文逸,“不用找了。”
呂文逸剛要說什麼,小車吱地開走了。
呂文逸將錢遞給攤主,說道,“這是賠你的水果損失費,請大叔不要為難這位少年。”
獲得解圍的少年不禁對呂文逸感激不盡。經過詢問,呂文逸才知道,他們都是山城一中的學生,撞倒水果攤的學生名叫江飛雲。學生們得知呂文逸是剛分進一中的老師,更是對他刮目相看,肅然起敬。
呂文逸回到家裏,重新拿出許雅琴的像片,發覺像片的魅力暗然失色了許多。那甜甜的笑意,實在讓他無法與剛才的情景相聯係。
坐了半晌,電話響了。呂文逸拾起話筒。
“文逸,今天的中餐你自已解決。”原來是媽媽的聲音,“你爸爸正在住院,我要照顧他。”
“爸爸怎麼啦?”媽媽打來的電話,突然在呂文逸心裏攪起一陣不安。在這之前,他從沒有聽到任何有關爸爸身體不適的消息。
“今天從鄉下來,整個人就不對。”
呂文逸剛想問是怎麼回事,媽媽在那頭已擱下了電話。
呂文逸再也沒有心思呆在家裏了。衝出去叫了一輛三輪,坐到了縣人民醫院。在急診室,呂文逸找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呂俊秀。
呂俊秀的臉色呈青色,手指按住腹部。口腔粘膜腫脹,齒齦變成暗黑色。痛苦占據了他的全身。
母親楚憐香依偎在父親的旁邊,用一種愛憐的目光緊盯著父親,眼角掛著流個不停的淚水。妹妹呂文淑在母親的身邊,穿著白色的護士服,臉上神色不安。
誰也沒注意到呂文逸的進來。
“媽,爸。”呂文逸走過去輕輕叫道。
“文逸來了。”楚憐香擦擦眼角。
“文逸,你到一中報到了嗎?”呂俊秀說得很吃力,幾乎費了很大的勁。
“爸,你先別問我了。你的病情怎麼回事?”呂文逸趨上前,用力握著父親枯瘦的雙手。
“我----我---不知為什麼----”呂俊秀困難地說道。
“到這樣子了,你還想隱瞞著什麼?”呂文逸覺察到父親臉上為難的神色。
“搬家那天,我聽到了我們的礦出事,死了兩個礦工。聽說,有位礦工的家屬要找我算賬,叫了一大幫黑社會的人。”呂俊秀艱難地說道,“我怕連累你們,悄悄躲到了朋友汪慶浩的錫礦,礦上的事全交給了你叔叔。”
“爸爸-----”
“在汪慶浩那兒住了兩天,不知怎麼的,覺得身體有些勞累,四肢無力,很像感冒,就到當地一家個體診所開了幾貼感冒用藥。沒想到,服下藥之後,症狀不但沒有得到緩和,反而變得更加嚴重。胃內惡心得想嘔吐,上廁所也成了困難。有一次蹲在廁所裏站不起來,尿液變成了醬油色。我感到事態不對頭。便要汪慶浩叫部車將我送到醫院。”呂俊秀費勁地說道。
“你身體一向好好的,為什麼會產生這種症狀?”呂文逸不解地問道。
“我也不清楚-----”呂俊秀吃力地拉著呂文逸的手,“我現在擔心的是礦上兩位死去的礦工。雖然你叔叔說他會處理好一切,可是,我還是不放心。發生礦難這件事後,我不但沒有勇氣去麵對,反而躲藏了起來。這是上天對我的報應和懲罰,對此我沒有怨言。我現在對兩位死去的礦工家屬感到非常愧疚。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登門道歉。不然的話,我的良心---咳咳。”
正在這時,醫生拿著檢驗單走了進來。
“病人需要立即換血。”醫生說道。
“醫生,我爸爸是什麼病?”呂文逸問道。
“我們懷疑是重金屬中毒。遺憾的是,我們這兒沒有檢查重金屬的儀器,所以,是哪種重金屬引起的中毒,我們難以給出準確的結論。”
“重金屬中毒要到什麼地方才能查?”呂文逸問道。
“衡陽醫學院,那兒應該可以。”醫生停頓了一下,然後說道,“病人恐怕等不到檢驗結果的那天------”
“醫生,你說什麼?”母親緊張地問道。
“病人的溶血情況非常嚴重。”醫生淡然道,“你們先去交做換血手術的費用吧。”
呂文淑走後,醫生聲調特別沉重地補充了一句,“你們要作好心理準備。”
醫生說罷,麵無表情地走了,留下一個冷冷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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