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歌自己殺死了自己。
那雙眼睛和高高的鼻梁,不就是每天早晨在鏡中看到的樣子嗎?還有那一臉的血汙,和散落在地的頭巾……沒錯,那就是阿布的一條袖子……
此時,吳歌的耳朵裏傳來風聲,那聲音從細小如口哨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一萬輛火車的轟鳴……
他失神的望著四周的黑暗。
這裏是什麼地方?我是誰……我是誰……如果我是吳歌,那躺在地上的是誰……
“啊——啊——啊……”他不停的對著黑暗怒吼,聲波撞擊在岩壁上反彈出去,撞上其它的岩壁上又反彈,此起彼伏,就像一萬個吳歌同時發出了怒吼……
直到他的喉嚨變的沙啞,再也發不出聲來……
他發狂似得衝上山岩,拚命的往上爬——他要逃出這個鬼地方。
他摳著岩石的手指已經被磨得滲出血來,膝蓋也被磕破,他不在乎這些,他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踩著那些結實的藤蔓,他發瘋似得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跑。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定是在做夢……
他跌跌撞撞的跑過天橋,又鑽進了窄小的耳洞,一路上不知摔了幾跤,褲子多處被磨破,身上已經傷痕累累……
一直跑到再也跑不動了,他才趴到地上大口喘著氣。
前麵是一個大坑,還有一汪黑黑的水窪,他已經回到了來時的第一個山洞。
突然從遠處傳來了一陣嚶嚶的說話聲,之後,兩個小亮點從對麵的山崖上蜿蜒而下。他俯低了身子,瞪著一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靜靜的看著。
漸漸地,那兩個亮點走進了,來到了水窪旁邊,是兩個舉著火把的男人,一個家夥身材微胖,看著異常的眼熟,他就是那個和自己坐在同一間辦公室、經常跟自己插科打諢的老朋友……而另一個人……就是他自己……
自己殺死了自己後,又碰到了另一個自己……
他此時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詞——時空錯亂。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眼前發生的一切隻能這樣解釋……都是這個古怪的山洞,所有的噩夢,從自己進入這個山洞的那一刻就開始了……不行,要阻止他們!
他想衝下去……可是他又猶豫了,如果下麵的“吳歌”見到自己這個“吳歌”後,會是什麼反應?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能說得清楚嗎……
他順手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朝著那個蹲在水邊上的人拋了過去……
他本來隻是想扔到他麵前的水裏,沒想到石頭直直的飛過去正砸中了他的腦袋……再讓他扔一百次恐怕都扔不了那麼準,可就是這麼巧,偏偏那塊石頭就落在了他的頭上。
“你是誰?”莫名其妙就中了招了的“吳歌”大叫。
包子舉著火把就向自己衝了過來。
他撒腿就跑,來回走了兩趟的地方他已經輕車熟路,也快他就鑽進了那個耳洞,向第二個大洞跑去。
包子已經被遠遠地甩到了後麵,他在天橋上一路狂奔,一直跑到了盡頭處,才扒著岩壁上的藤蔓下到了穀底。
他開始背靠著一塊巨石,大口喘著氣。
他突然明白了……在自己剛剛進入山洞時,用石頭砸了自己的“神秘人”——其實就是他自己!
自己進入山洞之後碰到了未來的自己,現在的自己又變成了過去的自己,遭遇了未來的自己……過去、現在與未來糾纏在一起,變成了一張無形的大網,他就像一隻被黏住翅膀的小蟲,無論如何都逃不出去……
突然,從遠處傳來了一陣細語聲,聲音很緊促,似乎是兩個人在爭吵著什麼。
他循著聲音走了過去,走了大約三百米之後,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一點光亮。他借著地形的掩護,小心翼翼的靠近過去。
聲音再次響起,好像是一男一女在吵架,聽不清說的什麼。
最後他停在一塊岩石的後麵,遠遠地望過去,地上丟著一個火把,一個男人和一女人扭打在一起,兩個人互相掐住對方的脖子,好像要置對方與死地……而就在他們身後,他看到了那朵正長大著嘴巴的“食人花”……
那個男人果然是包子,而那個女人——是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