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星辰說了,晚一點再回去,她答應了。
當落霞殘留最後一絲殷虹,柳芸暫停了腳步,轉過頭來,“星辰,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像個小孩子一樣,充滿期盼的眼神,等待著大人的準許。
江星辰沉痛的目光望著她,咬了咬牙,忍著心裏的疼痛,他還是決定告訴她,那些她不願意記起的回憶,不過她會有多痛苦,他都必須告訴她,他要她堅強,他要她不被世俗打敗,勇敢的站起來對自己說:“我做得到”。
他扳正她的身子,清澈的眸子認真的看著她迷茫的雙瞳,“芸兒,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裏像毒藥一般蔓延上了,她擠出一絲苦笑,天真的說:“嗯,你說啊,我聽著”。
沉澱了許久的勇氣終於要得以展現。
他沉默了幾秒鍾,鄭重而害怕的開口,“芸兒,我要告訴你,我們的爸爸出了車禍,已經……已經走了”。
柳芸的雙眼瞬間驚恐的放大數倍,混合著悲痛的淚水奪眶沿著臉頰成股下流,刻意屏蔽掉的記憶衝破自我設定的保護障,無情而冰冷的襲擊她的每一根腦神經。
鮮紅的血液、到處都是白色的醫院、急救室的燈亮了又歇,這些短暫遺忘的記憶一寸一寸的侵蝕掉她所有的快樂,最後留下的之後悲傷的殘骸。
眼前逐漸變得模糊,終於在一聲充滿恐慌的驚叫聲中變得一片漆黑。
“芸兒——”
江星辰抱著暈倒的人,悔意席卷而來,一向睿智而鎮定自若的他,經曆過許多大風大浪的他,這一刻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對還是錯了。
失去父親,母親病重在床的打擊她已經被迫承受得很疲憊了,可是卻還有承受同樣的痛苦遭受第二次打擊。
她所有偽裝的堅強都被擊打得支離破碎。
柳芸醒來的時候,瞳孔渙散,眼裏無神,一言不發的坐在床上,無論誰跟她說話也不理,包括江星辰。
“芸兒,哪裏不舒服?”江星辰關切的詢問,
她隻是不解的看著他,像是不明白他言語裏的意思。
江星辰搭在腿上的手狠狠縮成拳頭,指甲嵌入骨肉裏,血液侵染了出來,他後悔了……後悔告訴她了。
這次,是他傷害她了。
他目光哀慟,感覺整顆心都在被拉扯著、碾碎著。他起身給她提了提被子蓋上,憐惜的吻了吻他的額頭,轉身朝房間外走去。
走出房間,便在客廳看見除張單、周佳佳、張簡以外的一個陌生人。
張單趕緊介紹道:“江總,這位是享有國際盛譽的心理治療師,我們特意請來看……陪小芸聊聊天的”。
她本來要說是請來看看小芸的,但是她同其他人一樣,不願意承認柳芸因為打擊太沉重心裏生病了,所以改了口。
“你好,我薑,叫我薑醫生就好”。
兩人握了握手。
事到如今,這是擺在江星辰麵前唯一的選擇。
他對薑醫生點了點頭,薑醫生便推門走進了臥室,星辰站在門口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