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黃青山敷衍著。
“你看嘛,你看嘛!”小覃已經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了一塊精巧的小方鏡,遞到了他的手中。
黃青山很不情願地照了下鏡子,裏麵那副晦暗萎靡的“黴相”讓他也著實吃了一驚。他黑喪著臉把鏡子還給了她。
聽到覃琴在那裏大呼小叫,處裏幾個男女同事也聚攏過來,發表著觀感和關切:
“黃處,您昨晚肯定是通宵打牌了,輸贏如何啊?”
“是不是輸慘了哇?黃處,勝敗乃兵家常事,以後再贏回來就是了!”
“就是,就是,要想開點才對,蝕財還可以免災哩!”
“嗯,嗯……”黃青山倍感窘迫,借故離開了辦公室。
沒過幾天,黃達裕飛臨清源,很快從張亞龍那裏得知了侄兒鬧離婚的事。
清源製藥廠投產後,生產的藥品銷路和利潤很不錯,市場前景一片光明。黃達裕對翔裕製藥廠的期望值也越來越大,準備繼續擴大廠區麵積,增加兩條生產線。他深知,企業的發展離不開縣委、縣政府和當地金融部門的鼎力支持,所以對已升為縣委常委的張亞龍看得很重,對侄兒跟小芹的聯姻也寄予了厚望。
張亞龍說話時神情嚴肅。雖然沒有明說對黃青山有多麼不滿,黃達裕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及可能造成的後果。他當即表示:“張縣長,我回頭就去教訓這個爛仔!今晚我做東請您和小吳縣長,把他叫過來一起吃飯算是認錯。他們小兩口晚上就屁事沒有的啦!”
黃青山見到大伯,本想傾訴一番求得支持。不料他還沒說一句話,就遭到了劈頭蓋臉的責罵:“你鬧什麼離婚?憑你這樣子,找著小吳縣長算是高攀,人家不嫌棄你就不錯啦!沒想到,你還是一樣不爭氣呀!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東西!”
黃青山申辯說:“大伯你聽我說嘛,小芹她她她不是個好女人,我跟他沒法過下去啦……”
“給我閉嘴!”黃達裕打斷他,“沒法過也得過!為了廠子的發展,你們兩個必須和好,晚上我請張縣長、小吳縣長一起吃飯,你也去!”
“我不!”黃青山倔強地說,“我不想見到小芹!”
“混帳!我的話你都不聽啦?”黃達裕大怒,嘴唇哆嗦著,“你要是還鬧下去,就給我卷起鋪蓋滾回廣東去,免得在這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黃青山被震懾住了,他還沒見過大伯發這麼大的火。他麻起膽子想說:“回廣東我也得等離了婚再回去。”話到嘴邊,終於沒敢說出口。
“好吧,我去……”黃青山低下頭道,“剛才您說叫我回廣東,是調到總部?”
邱一鳴告訴過黃青山:夫妻因感情不和分居滿兩年,其中一方可以單方麵提出離婚,法院調解無效就應當準予離婚。他想,自己回了廣東,可以造成分居兩年的既成事實,然後再向法院提出離婚。到那時,不管小芹願不願意放手,離婚都會水到渠成。
“以後再說!”黃總餘怒未消,“不許再提離婚的話,記住了?還有,晚上你要多敬張縣長的酒,聽到沒有?”
“細,細……”黃青山唯唯諾諾著,心中暗自打著他的算盤。
晚宴上,小芹像沒事人一樣,對他青山、青山地叫得很親熱。雖然感到有些別扭,但他的心還是不由得軟了下來。
在大伯的督促下,黃青山向張亞龍連敬了好幾杯酒。當他快招架不住張亞龍的反攻時,小芹挺身相助:“張縣長吔,你就別再難為我家青山啦!這樣吧,他的這杯酒我幫他喝。嘻嘻,我肯定心疼老公囉!哪個叫我們是兩口子嘛?”
小芹一飲而盡,眾人一片喝彩稱羨聲。黃青山感到醉意更濃了。回家後,小芹的溫情和體貼牢牢黏住了他。此後,他也默認了現狀,沒有再搬出去住了。夫妻同進同出一家門,外人也難以看出他們有任何異樣。
事後不久,邱一鳴在一個宴席上巧遇黃青山跟吳小芹在一起。趁小芹端著酒杯到別桌敬酒的工夫,悄悄問他:“你們……好了吧?”
黃青山略顯遲疑:“好,好啦!”
“這就對了嘛!”邱一鳴道,“黃處長吔,幸喜得好我沒答應你打啥離婚官司。要不然我就遭圈進去了,弄得裏外都不是人吶!”
“嘿嘿……”黃青山憨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