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主任道:“鄭書記,你是在政府辦呆過的,哪有現錢呀?我上次做膽結石手術也是自己先墊錢哩!”
鄭江說:“這比不得割膽囊,花錢要很多的,想想辦法嘛!”
呂聞遠道:“我有啥辦法?他本來是你們鎮上的人,到政府辦沒上一天正經的班,還出這檔子事,硬是遇球到嘍!”
鄭江試探道:“要不,你給龔縣長說說。”
呂聞遠說:“你還不曉得啊?龔縣長根本不理他,一直沒去醫院看他。明曉得龔縣長是這種態度,我找上門去挨訓哪?你要不怕就去試試!”
鄭江聽出呂聞遠很有些不快了,又解釋道:“主要是駱同祥工作關係沒在我們這兒……”
呂聞遠打斷他的話:“唉,鄭書記,對不起,我現在事情正多呢!”說罷掛了電話。
手機裏“嘟嘟嘟嘟”響著,鄭江半天沒說一句話。他看著緊閉雙眼的駱同祥和病床前的一老一小,心頭很是難過。
鄭江叫過黃軍,要他馬上把帶的1萬元拿去交了。又摸出通訊簿,按號碼給醫院院長瞿守恒打了個電話,讓醫院放心,所有的醫療費絕不會打水漂。完事後,他硬著頭皮撥通了計生委的電話,找到了小芹。
小芹在電話那頭不停地數落著對婆婆一肚子的怨恨,對孩子的“惡眉惡眼”也耿耿於懷。鄭江道:“不管咋樣,駱同祥還在病床上躺著,你不來恐怕不好吧?”
小芹仍不肯來醫院,並竭力申辯著她不來的理由。鄭江實在聽不下去了,幹脆垂下右手,任由她在手機裏“嘰裏呱啦”著。聲音一停歇,就摁下紅鍵掛斷了。
回到玉屏,駱同祥出車禍的事已在鎮裏傳開。人們除了歎息他時運不濟外,似乎更關心那台“桑塔納”2000型轎車摔成啥樣了,還能修好再開回來麼?沒人表示要去醫院探望他。
黃軍對鄭江道:“有人說駱同祥選舉落選,開車又落到崖坎下頭,都怪他姓駱姓拐啦!何道士還說早看出駱同祥今年有凶兆,隻不過他忍住沒說罷了!”
鄭江見他說得神乎其神的,笑問:“你信這些啊?”
“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要不咋會那麼巧呢?”
“哼,我要是倒黴,照樣會有人說三道四。”
“咋會呢?鄭書記吉人天相,上頭又那麼器重您,前途一片光明哩!”
“你太抬舉我啦,本人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曉得?”
“鄭書記太謙虛了!大家在底下沒有不誇你的,說論幹實事,還是鄭書記動真格的,老百姓都得到了實惠呢!”
鄭江摸著剃得光溜溜的下巴道:“本人喜歡幹實事倒是真的,不然拿我們黨委、政府來幹啥呢?”
黃軍說:“鄭書記不像有的領導,說得多做得少。我最佩服的就是這一點。如今您這樣的好領導硬是太少嘍!”
“別淨給我戴高帽子啦!”鄭江忽然想起了摔壞的轎車理賠的事,“保險公司那邊你追緊一點。以後車修好了賣掉算啦,得的錢拿來補貼幾個村整修溝渠。”
黃軍說:“修渠的錢另外找呀,車子您留下用嘛!”
“我又不是沒得車!”鄭江道,“你要不嫌晦氣,那輛車就相因賣給你。10萬要不要?”
“嘿嘿,10萬還相因啊?我咋個買得起喔?” 黃軍訕笑著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