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同祥回來後心情也不佳。那天鎮上來參加婚禮的客人出乎意料的少,來得又稀稀拉拉的。到下午1點了,還有幾個村社幹部走進來。他們穿著土裏土氣不說,坐在那兒還大呼小喝的不耐煩,讓服務小姐直嘀咕,駱同祥臉上也很有些掛不住。
小芹那邊就不同了,不僅龔璞親自光臨,縣上部委局辦的一些頭頭腦腦也緊隨而至;縣計生委從主任到同事一個不落地全來了,此外還有她的一幫新朋舊友。席間馬彩霞對小芹說:“這些人大多是衝著你舅舅來的呀!”龔璞道:“小芹人緣也很不錯嘛!”駱同祥聽了很不自在,好像在說他的不是一樣。
心裏窩了火,駱同祥下村社時難免借故發泄一通。遇上對方化氣的,忍忍就算了。偏偏有個別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本來也有氣,當場便頂撞起來,又抖落出國慶節進城受到冷落,還有哪個、哪個找不到滄海酒樓、隻在路邊小店吃了頓豆花飯就回家的事。駱同祥自感歉疚,卻又放不下架子承認自己的不是,相反還強詞奪理、盛氣淩人。
在鎮上及村社的幹部群眾中湧動起一股暗流,一股對駱同祥具有顛覆性的暗流。
在這次鎮黨代會選舉中,孔文洲新當選為鎮黨代表。一天傍晚,他叫住程海平說:“下麵的人對駱同祥很不滿,想把他拱下去哩!”
程海平十分詫異:“咋拱下去?”
孔文洲道:“別忘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大家手中有選票哪!”
“你還是別摻和的好,免得引火燒身。” 程海平奉勸說。
孔文洲嘟噥著:“這是老百姓的呼聲嘛!”見程海平沒搭腔,說過就走開了。
隔了沒幾天,鎮裏有好些幹部收到一封從縣上寄來的匿名信,其中還有一首打油詩。信的落款是“玉屏鎮的廣大人民群眾”,內容是反映駱同祥作風霸道、不關心老百姓疾苦和“喜新厭舊,道德淪喪”等情況。
駱同祥從鮮則名和宿飛龍那裏都看到了同樣內容的匿名信,不由惱羞成怒,要鮮則名組織人追查。龔璞得知此事後,堅決阻止他這樣做。因為再過不到十天就要開鎮黨代會進行黨委換屆選舉了,這個時候興師動眾去追查匿名信的事,反而擴大了負麵影響。駱同祥想想也是,就叫鮮則名把剛成立的調查組悄悄解散了。
程海平沒有收到匿名信,但從鄭江那裏看到了。從用詞和語氣看,這封信不像是一般群眾寫的。程海平估計很可能跟孔文洲有關,說不定他就是執筆人。
程海平沒有說出他的這種推測,並要鄭江也保持沉默。再見到孔文洲時,他也是若無其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