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場 水落石出(2)(2 / 2)

何瓊芳很自然地把眼前的手表跟那隻失竊的金表聯係了起來。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阿發那間屋裏轉了半天,也沒想清楚拿那隻燙手的金表咋辦。最後,她把金表藏到他們兩口子臥房的一個裝棉絮的大木箱裏麵。蓋上箱子又加了一把鎖後,這才慌慌忙忙地走出家門去尋找洪孔儒。然而,大街小巷她都跑遍了,也沒看到收舊貨的丈夫。

下午6點過,洪孔儒終於回來了。何瓊芳迎上前去就道:“急死我啦,你到底跑哪兒去囉?”

“還能到哪兒?哪有東西賣我就去哪兒!咋個啦?驚風活扯的!”洪孔儒在牆角放好空擔子,去水缸裏舀了一瓢水倒進一個半大的舊木盆,扯下鐵絲上晾的一張已經看不出本色的黑糊糊的毛巾,把毛巾浸濕了擰幹,大把大把地擦著臉和手膀、背心,又挽起兩隻褲腿擦著腳杆。

何瓊芳進屋又出來了,手裏舉著一隻金光閃閃的手表:“你看看,林三虎丟的是不是這塊表?”

洪孔儒眼睛一亮:“哪個給你的?”他不在家時,常常有人來賣舊貨。何瓊芳知道價格的就收貨付款,不清楚的就先稱好斤兩或點數後收下,等他回來算好錢給人家送上門去。

洪孔儒一看就初步判定這正是林三虎丟的金表,他以為是別人拿來銷贓的。

何瓊芳從他的眼神得出了答案,放聲大哭起來:“還有哪個?是發娃偷回來的呀!咋個得了喔?”

“是……是……發娃?”洪孔儒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你咋曉得是他偷的?”

“我在他枕頭底下看到的。”何瓊芳說話帶著哭腔,“昨天都沒看到,今早才有的,咋個辦喲?”

“還咋個辦?去投案哇!”洪孔儒沒有絲毫猶豫,“隻有主動坦白,才能從寬處理。不然的話,判刑就要加重。”這些話是洪飛告訴他用來勸說銷贓的竊賊投案自首的,沒想到在這時現用上了。

“發娃哎,你咋個不學好偷東西喔?家裏頭又不缺吃缺穿的嘛!”何瓊芳重新悲啕起來,“會不會槍斃他喲?”

“哭啥子哭?又球開黃腔!這隻手表才管2000多,咋個槍斃得到?報紙上登得有,那些當官的貪汙受賄幾百萬、上千萬還沒遭槍斃哩!唉,懶球得跟你說,我馬上去找洪所長!”洪孔儒把手表揣進褲包,直奔派出所去了。

洪飛斷定,金表就是林三虎丟的那塊。他派了一名警察帶上手銬,協助洪孔儒送子歸案。

警察在洪家沒等多久,阿發就吹著口哨回家了。金表剛偷回家時,他一直藏在床底下。特別是滿大街張貼告示後,他表麵鎮靜自若,實際上害怕得很。後來漸漸風平浪靜,又得知金表僅值2000多元,他才鬆了口氣,同時也有些失望。昨晚他翻出來鼓搗了一陣,實在太困倦了,就隨手塞到了枕頭下麵,早上起床又忘了放回床底竹筐中的舊皮鞋裏,沒想到就這麼被他媽發現了。

麵對警察,阿發知道沒法再狡辯了,很快承認了作案事實。警察沒有給阿發戴手銬,隻是用一隻手緊攥住了他的左手。洪孔儒在旁邊牢牢抓住了他的另一隻手。

阿發過去已有偷盜摩托車的案底,本應重處,但鑒於此案犯罪情節輕微,阿發又是投案自首,公安機關對他進行了從輕處罰。拘留10天後,阿發被送往竹嶺市勞動教養管理所勞教一年。

洪孔儒為他的大義滅親很是自得和自豪了一陣,但看到何瓊芳整天唉聲歎氣、淚流不止的樣子,漸漸也跟著憂慮起來,擔心兒子在勞教所裏吃苦受罪。於是兩人一起去派出所找到了洪飛。

洪飛盡力寬慰著他們:“勞教跟勞改不一樣,既不是判刑,也不是任何一種刑事處罰,隻是對輕微違法犯罪人員實行的一種強製性教育改造的行政措施。勞教所是教育人、挽救人的特殊學校,對勞教人員開展法律常識、時事和文化教育,組織他們進行生產勞動,還辦有電腦、裁剪、縫紉、電器維修、木工、烹調、理發、汽車駕駛和維修等職業技術培訓班呐!”

洪孔儒聽了這番極盡美化的言辭,深信不疑道:“懂了,懂了,不就是送去學校讀書嘛?本來發娃書讀得少,正好,正好哇!老婆子,這下你總該放心了吧?嗬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