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望熾烈,程海平全身上下都亢奮起來。他三下五除二地把裏外的衣褲褪了個精光,眼看一場白熱化的短兵相接就要發生。
“小玉呀,乒乒乓乓的你在幹啥呢?”門外突然響起了賈苞玉的聲音。
程海平像是被武林高手點住要穴一般,張牙舞爪的動作瞬間僵硬了。看到小玉翻身坐起,又直使眼色,這才一下醒過神來。他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褲子,坐到了床右側的梳妝台前,抓起一把梳子幾下梳理好了淩亂的頭發。
“沒幹啥,我跟海平做健身操哩!”小玉嬌聲道。
“呃,你們在一起呐。千萬別傷到身子骨囉!”不一會兒,賈苞玉又嚷起來了,“門咋反關上啦?開門呀!”
“媽耶,別敲啦!”林小玉收拾停當,這才慢騰騰過去打開了門 。
進來的除了小玉她媽,還有膀大腰圓的林三虎。他從頭到腳地掃視著程海平,盯得他心裏直發毛。
“爸,媽,這是海平帶來看望你們的!” 小玉指著放在梳妝台上的兩袋禮物說。程海平也連連點頭,努力讓自己笑得自然些。
“哦,是嗎?”林三虎的神色緩和下來。
賈苞玉把塑料袋裏的中華鱉精、雀巢咖啡、奶粉、麥片、糖果等禮物翻揀了出來:“喲,小程,難得你還有這份心意,嘻嘻!”
程海平這才抬起了頭,但見林三虎高大壯實,兩道劍眉下眼光炯炯,麵闊鼻挺,唇廓明晰。退回去三十年,想必是一位英俊小夥子。小玉的美貌很大程度上就是繼承了父親身上所有的優點。再看賈苞玉,她的相貌跟英氣猶存的夫君就不那麼匹配了。無情的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滄桑的印跡:鬆弛的單眼皮耷拉下來形成了兩隻銳角三角眼,年輕時小巧玲瓏堪為亮點的秀鼻如今被四周泡浮的皮肉團團圍住,猶如即將遭到滔滔洪水淹沒的孤零零小島。過度超標的豐乳肥臀更是造就了毫無美感性感的臃腫體態。如果是不明究竟的人,很難相信她竟然是沉魚落雁的林小玉的親生母親。
林三虎問:“小程啊,這些個東西要值四五百塊錢吧?”不等他答話,又皮笑肉不笑道,“嘿嘿,一下就去脫你兩三個月的工資嘍!”
程海平感覺這話味道不正,一時語塞。禮品是母親采買的,他也不清楚花費了多少,隻能含混地嗯了一聲,尷尬地繼續聽他發話。
林三虎道:“苞玉呀,回頭在魚池裏抓兩隻大王八出來,再拿兩瓶‘五糧液’讓小程一起提回家。不能叫人覺得我們摳摳搜搜的,把老林家看扁嘍!苞玉,你說是不是嘛?”
賈苞玉連連點頭:“對對,對對對!”
“咯咯!爸,媽,你們真好!海平,快謝謝呀!咯咯咯咯!”林小玉像小白兔一樣歡蹦著說。
說幹就幹,一家三人興衝衝地下樓捉鱉。程海平疲疲遝遝地跟在後頭,下樓時一腳踩滑了樓梯,摔了個四腳朝天。幸好沒有傷筋動骨,隻是屁股墩鑽心地疼,手掌和胳膊肘還都蹭破了皮。
黑豹對程海平又翻臉不認了,對著他怒吼不止。林小玉湊到程海平耳邊說:“兩瓶‘五糧液’我明天再提到學校來,免得又摔了。這是名酒,要值好多錢哩!”
夜色中,程海平一手倒提一隻長麻繩係著的縮頭縮腦的甲魚,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林家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