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象又是一轉,這次卻轉到一片血腥之地中,廣袤的平原中,濃煙滾滾,無數屍首橫陳,綿延數裏看不到頭,地中殘肢斷臂比比皆是,到處插滿殘破的旗幟,旗麵隨著烈風孤獨的飄舞著。
一個精赤著上身的亂發漢子滿身血汙,從滿地屍首中搖晃站起,身上仍插著幾支鐵箭以及數不清的傷痕,血已成痂,他緊咬牙關,用手中長刀當做拐杖支撐著身子,一臉木然神色一瘸一拐踉蹌前行。
瞧得出來,他此時也已經是強弩之末,身上長箭,每動一步,都疼得要命,使他麵上肌肉抽搐,不禁倒吸陣陣冷氣。走不多久,已是無力為繼,單膝跪倒,他想拚力站起,試了幾次,終究無能為力,不但不能站起,還使自己仰麵躺在死屍之中,他一手伸入腰袋之中摸索半響,拿出一片木梳,抖抖索索舉到眼前端詳著,最後放到鼻間狠狠嗅了一口,神情露出一絲笑意,嘴裏喃喃有詞,突地神情一頓,雙眼圓睜,表情僵在麵上,就此不動了。
景象再轉,這次又回到方才那女子所處樓閣之中,隻是外邊不再是青山綠水,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而是到處戰鑼喧天,濃煙處處,喊殺聲,慘呼聲,戰馬聲,兵刃聲此起彼伏,響成一團。那女子已是雙鬢斑白,滿臉毫無表情,站在樓閣廊道之中,俯首瞧著下邊街道上的情形,隻見大批全副武裝的士兵不斷從各處湧出,見人就殺,見馬就砍,街道上趟滿了身軀殘缺不全的死屍,血流成河。
女子身後的屋中,懸掛著多具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眼突舌伸,死狀恐怖,皆是懸梁上吊而亡。那女子俯首低吟,口中念念有詞,隻見下邊大批士兵已是闖入此樓院內,紛紛湧入樓內。不多時,隻聽腳步聲響,蹬蹬往上奔來,紛雜不休,轉眼就到了女子所處的房外,緊接著唰唰幾聲,那極薄的門板已被劈爛,大群凶神惡煞般的武士手持利刃奔了進來,一眼瞧到屋內情形,也頗是意料之外,個個皆有些吃驚,稍稍定神之後,又有人發現廊道外的那女子,嘴裏叫嚷著,持刃緊逼了過來。
那女子淡然一笑,麵無懼色,冷眼瞧著那些三大五粗的漢子們逼到身前近處,突地跨上欄杆,身子一翻,那群漢子驚呼出聲,想要阻攔,卻哪裏還來得及,紛紛湧到欄前朝下觀望,隻見那女子身體如同斷線風箏,筆直往下落去,轉眼就隱入到下邊櫻花樹叢中不見了。
直到這女子砸落地中,淩雲霄才跟著驚呼出聲,隻見眼前一切都變了,那樓閣中的武士全不見了,那些懸吊在梁中屍首徐徐轉過身來,在淩雲霄麵前飄蕩著,那吐出嘴外的舌頭是越伸越長,鮮紅如血,人人麵上露出一絲淡淡的詭異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