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死返途(2 / 3)

兩人是避無可避,危急之中,陽有儀拾起那塊法石,雙手舉過頭頂,運足力氣大吼一聲,將那石頭朝急湧而來的巨浪遠遠拋了進去,水靜浪止,慢慢的一切趨回原狀,竹筏也因水浪的餘勢一推,衝行出了霧區。

一出了霧區,兩人不敢停留,拚盡全力朝來路劃去。又費了整整一日總算回到了出發地,卻把兩人累得夠嗆。兩人筋疲力盡剛上了岸,便有人遠遠瞧見了,頓時一大群人呼啦啦持刀持槍圍了上來,待近前一瞧,個個是大驚失色,皆以為撞到了鬼。膽子大的人問道:“計大人,您老……您老沒死啊?”

計天嶽眼一瞪喝道:“老子命長著呢,怕什麼,老子能吃了你們不成?快去稟告管帶大人,就說我計天嶽又活著回來了。”有人應了,便見幾人急急忙忙飛奔出洞,找那管帶張大人去了。

計天嶽叫人取來柴火等物事,燃起了篝火,支開了人群拉著陽有儀坐到火旁,邊烤嘴裏邊罵道:“奶奶的,這次一去還真凍得夠嗆,現在一看到這火堆簡直比看到親娘還親。”

陽有儀笑道:“一會不知道是有人拿著刑具來押你呢還是直接提著刀過來?”

計天嶽不在乎道:“沒事!怎麼的也先把身子烤暖和了再說。”兩人坐在火旁談笑風生,隻把那些在四周遠遠立著的兵士們瞧得一頭霧水,皆不知道和計大人如此親密的這人到底是誰?

不多時,隻聽洞道中傳來一陣吵雜的人聲和腳步聲,由遠而近。人還沒現,聲音先至,一人在洞道裏急急叫道:“計大人啊計大人,你可把本官急壞咯!”話聲剛停,洞裏就湧出一大群人來,朝兩人所在急急奔來,當前一人正是那管帶張大人。

陽有儀不願與那些人相見,起身快步走到一旁,混到那些兵士人群中。

計天嶽忙朝那管帶大人迎去,到了跟前撲地便跪,頭也不抬道:“卑職叩見管帶大人!”

張大人連忙雙手扶起計天嶽,笑道: “計千總快快請起,起來說話。”計天嶽趁勢起身俯首站在一旁。

那張大人左瞧瞧右瞧瞧了他半響,笑眯眯道:“計大人這一去真是急煞本官也,聽那些奴才回報,本官以為計大人已經……唉!隻道我大清軍中自此又少了一員虎將,此番見大人無恙歸來,本官甚是欣慰之極,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當下拉著計天嶽的手對著眾人道:“計大人此番能夠化險為夷,安然無恙的歸來,實在是本官之幸,大清之福啊,今夜本官將和眾位大人痛飲一番,為計大人壓驚洗塵。”

眾人附聲大笑,計天嶽忙俯首作揖,低聲道:“不敢不敢,卑職此行,累得大人擔驚受怕,甚是惶恐不安之極,哪還敢再勞大人為卑職接風洗塵?”

張大人板起臉道:“哎!計大人,你這是說哪裏話?將軍本是軍中棟梁,此番脫險歸來,本官豈能當做無事人一般置身事外?這酒嘛!那是一定要喝的。”

計天嶽見狀也不好再推辭,隻好道:“既然如此,那就全聽憑大人安排吧!隻是卑職現尚有要事相告,不知大人……”

張大人打斷他的話語道:“今夜酒席上再說,本官和眾位大人也都想聽聽計大人此番的洞中險遇呢。”突想起什麼似的望著站立於洞牆前的兵士,惑道:“方才好像見計大人是在和什麼人在一起談得正歡吧?”

計天嶽忙道:“是卑職手下的一名親兵,怎麼,大人也要見他?”張大人搖搖手笑道:“沒事沒事,本官隻是隨口問問罷了。”轉頭對那些隨從道:“來呀,帶計大人去換套幹淨的衣服,讓計大人好好休息休息。”說著間就拉著計天嶽的手和眾人步出洞去,計天嶽回頭往陽有儀所在的方位瞧來,陽有儀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擔心自己,盡管放心跟去就是。

陽有儀望著眾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疑惑萬分,暗道:“不知道這姓張的管帶和那安然搞什麼鬼,竟是沒事人一般,似乎還甚為關心計天嶽的安危,難道先前的猜測都是錯的?”想來想去卻是百思不得其解。有人捅了捅他的腰間,把他嚇了一大跳,轉首一瞧,一張老臉從暗處現了出來,正是那老劉頭。

陽有儀低聲道:“您老怎麼都是這麼神神秘秘的,嚇了我一跳。”

老劉頭噓了一聲,低著頭拉起陽有儀就走,行到一處僻靜所在,放開了陽有儀的手,問道:“出了什麼事了?我聽有人說你們都死了?”

陽有儀苦笑道:“離死也差不遠了。”當下將洞中情形原原本本說給了老劉頭聽。

老劉頭聽完之後自是吃驚不小,摸著他那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子,似是自言自語道:“原來那大祭師就藏在洞裏,還有那五口棺材,現在這夥官兵就衝著它們來的,問題可越來越複雜了,這官兵不好好上陣殺敵,跑來這窮山僻壤搶棺材?”

陽有儀笑道:“我估摸著官兵裏有人對這血棺甚感興趣,至於什麼目的我還不大清楚,一切要等我見了那鹽商才能猜測出個大概。”

老劉頭急道:“那可得趕早啊,要是讓那些官兵搶了先機,事情可就不大妙了,這五具屍兵一旦出世,可就說不準要出什麼大事了。”

陽有儀沉聲道:“那洞裏的水中守護怨靈甚是厲害,官兵想進去隻怕不易,而且就算闖過怨靈這關,沒有運輸工具他們也拿不出那些沉重無比的血棺。”

老劉頭點點頭道:“但願如此吧!”接著問道:“那你打算幾時進城去見那關押在州獄裏的鹽商?”

陽有儀道:“肯定想越快越好,不過還得等計千總這邊的事情了了才能去,州衙大獄防備森嚴,沒他的幫忙咱們根本進不去。”

老劉頭盯著他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如今隻能等,等計天嶽是死是活?”

陽有儀嗯的應了聲,望著黑沉沉的洞道良久方一字一頓道:“若是等來壞消息,也隻得硬闖州衙大獄強搶鹽商了。”

戌時,東街酒館,二樓雅間。

張管帶與計天嶽等一幹人在推杯置盞觥籌交錯中已是喝得一塌糊塗之極,伏在桌上自顧伊伊呀呀唱著小調,那費胖子醉得更是不輕,整個人都趴到桌下去了。

酒桌上仍然勉力保持清醒的還有四人,計天嶽和安然自不用說,計天嶽酒量甚大,素來千杯不醉。安然油奸巨滑,三杯裏就喝一杯,一杯裏隻喝一口,不醉也是自然。安然身側坐著個長得一臉英氣,相貌甚是俊朗的年輕人,此時也是喝得雙頰通紅,眼神迷離,但仍然是醉而不倒,似醉非醉之間。計天嶽身旁還有個身材甚為矮小的光頭小老漢,坐在椅子上也隻露出了他的半個腦袋,若不是他麵上長有三綹白須,還真和孩童一般無二,身材雖小,酒量卻大,一味吆喝著和計天嶽鬥酒,喝得也是幹脆,頭一抬,一碗酒就見底了。

四人又喝了一陣,那安然舉杯道:“計大人此次能夠成功脫困,死裏逃生,而且還帶回了極其重要的物事,實在是福大命大之極。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兄弟在這裏先預祝計大人日後定能飛黃騰達,官運亨通,來,咱把此酒幹了。”

計天嶽也不和他相碰,自顧拿起碗仰首一飲而盡,放下碗淡淡道:“哪裏哪裏?這還不是托安大人的福,若不是有安大人你的指點,我計某人何德何能能領到如此大的功勞?若論功行賞,當數安大人你功勞最大。”

安然麵上閃過一絲尷尬,幹咳了幾聲掩飾其窘態,將杯中之酒淺嚐了一口,幹笑道:“計大人說笑了,兄弟我哪有什麼功勞可言,也不過是跑跑龍套罷了。”

計天嶽裝做吃驚的樣子道:“安大人太過謙了吧?若你都是跑龍套的,那我等眾人還不就是台上的幾枝旗子而已。”

那小老漢尖聲尖氣接道:“那是,全軍上下誰還不知道你安大人的斤兩?那是一出場就震天響的人物,跑龍套?也總比我們這些扛旗子的人強上許多吧?”

安然哎的一聲,連連搖頭笑道:“計大人羅大人,你們兩位莫要再取笑兄弟我了,兄弟真的是羞愧得無地自容,來,來,咱們喝酒喝酒!”話畢舉杯張口就要喝下,他身側的那年輕人用手壓住他的酒杯,瞪著雙醉眼大著舌頭道:“安安大人,你……你說清清楚,這杯又…..又是什麼說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