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霄走到老劉頭身前左瞧又瞧,上看下看,老劉頭給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問道:“你看甚?”
淩雲霄聳了聳肩,笑道:“沒事,隻是看您老是人是鬼罷了?莫不是那魃魈變的!怎的那妖物一不見你就從那洞裏鑽了出來?”
老劉頭伸手輕拍了他後腦一下,道:“我若是那魃魈變的,你們早死上百次了。”
陽有儀與淩雲霄皆不解,那老劉頭又道:“自你們哥倆打從鎮裏出來,老漢我就一直跟著你們,隻是你們都沒發現罷了,你們這兩個愣頭青,勇氣可嘉,欠缺頭腦。這洞有幾個進口有幾個出口都沒弄明白就冒冒失失闖進來,若不是那兩隻魃魈早就被老漢我製得服服帖帖的,還留你們倆大搖大擺的進來而不發覺的道理?”指著陽有儀道:“你以為憑你那點斤兩能將軒轅劍的靈氣激發出來?若不是我在關鍵時刻暗將那軒轅劍的靈性激活,你還有命在?”
兩人被老劉頭一陣斥責,心裏俱是又驚又喜,驚得是老劉頭暗藏於身邊多時他們竟然一無所知,喜得是若沒老劉頭暗中相助估計現在他們早到奈何橋了。
陽有儀作揖道:“感謝前輩救命之恩,咱哥倆沒齒難忘,日後定當湧泉相報。”說罷拉著淩雲霄就跪拜了下來。
老劉頭忙忙雙手各扶住一人道:“哎!同燒一炷香,何說兩家話?”陽有儀哥倆隻覺得老劉頭之手似有千斤之力,這一跪卻是如何都跪不下去了,無奈之下也隻得作罷。
三人又是互相說了些客氣話後,陽有儀心存疑惑有些不解道:“方才聽老前輩之言,此洞中的魃魈早就已被老前輩收服了?”
老劉頭嗬嗬笑道:“回去再說,回去再說。”
醜時,義莊。
三個人,三壺酒.
淩雲霄迫不及待拿起就喝,剛一入口卻“噗”的吐了出來,苦著臉道:“老前輩,這什麼酒啊,那麼烈,還有一股濃濃的藥味?”
老劉頭罵道:“好酒都讓你這敗家子給糟蹋了?這可是老漢我獨家秘製的上好療傷聖酒,對化傷淤血斷骨傷筋有著特別的奇效,你兩個如今都是帶傷之身,不喝這個喝什麼?”
陽有儀哈哈一笑,道:“那晚輩就卻之不恭了! ”拿起就喝了一大口,喝罷道了聲:“好酒.”淩雲霄聽他這麼一說也覺得身子骨有些隱隱作痛,忙忙拿起就咚咚咚連灌了幾大口,喝得太急隻嗆得眼淚鼻涕都擠了出來.
老劉頭笑道:“喝慢點,沒人搶你的,沒了還有,管夠!”
當下三人有說有笑邊喝邊談,不知不覺已是酒過三巡,皆都感到有點酒意衝頭了.陽有儀舉著酒壺對老劉頭問道:“老前輩,這酒也喝了,您老該把那洞裏的事說說吧?”聽到陽有儀這麼一問淩雲霄也趕忙連聲符合不已.
老劉頭並不急著答話,隻是點起了他那水煙筒咕嚕咕嚕吸上了幾口,優哉遊哉吐出幾圈煙霧後,方緩緩道:“那也是老漢我年輕時的事了,那個時候也大不了你們現在幾歲,也就剛剛藝出師門吧。年輕氣盛得很,就遍尋天下專幹那降妖伏魔的事情,也算是機緣巧合之下吧,來到此處時無意中發現了那個山洞,當然也就發現了那些白骨,老漢心道裏麵肯定有些魔物,好奇之下就入內探查,自然就遇到了那兩隻魃魈,那是好一番惡鬥啊,老漢也差點丟了性命,竭盡全力之下最終還是將它們製服了。”說到這裏又咕嚕咕嚕抽起了煙。
陽有儀兩人雖見老劉頭說得輕鬆平淡,但他們與那魃魈交過手,深知那物的厲害,況且當時老劉頭是以一對二,其中的過程更是比他們兩人方才的經曆要凶險上百倍不止。
淩雲霄驚詫不已道:“老前輩好生厲害,咱哥倆是二對一還差點讓它給哢嚓了,老前輩您是一對二啊,乖乖了不得!”
老劉頭邊抽煙邊謙虛的搖頭擺手,嗬嗬笑了兩聲也不答話。
陽有儀猛灌了口酒後,問道:“那後來如何?製服住它們了為何又放過了它們?”
老劉頭吐出口煙後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念那兩物千年修行不易,那洞裏的老前輩數百年前都能放過它們,我如何又能痛下殺手呢?可又不能再讓它們繼續為惡,思前想後一番,便忍住傷痛又在那洞裏前前後後仔細查看了一番,找尋出了那洞的幾個出口,然後從洞中它們的巢穴之處到洞口每隔百步各布下了十二道禁錮,那物是萬萬再也不能出來了,就讓它們在裏邊自生自滅去吧。”
淩雲霄大奇插嘴道:“十二道禁錮?怎地咱哥倆進去沒見著啊?”
陽有儀笑罵道:“你知道什麼,那是道法學裏的封魔鎖妖陣,道行修為不到一定的高度是感覺不到的,而且隻對精怪妖魔一類的物事有效,對尋常人家根本無礙。”
淩雲霄“哦”的一聲,似有所悟的點頭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們進去的時候一路暢行無礙,還道那兩物在睡大覺呢,原來是被關住了想出也出不來了。可晚輩也有一事不明,既然它們都出不來了,它們吃什麼?若是沒吃的還不早餓死了,怎麼還能能活到現在?”言及至此忽驚道:“難不成您老人家拿活物的腦子喂養它們不成?”
老劉頭舉手對著他腦門就是一掌,笑罵道:“明兒我就把你拿去喂那魃魈去,好聰明的一個腦子,不喂那就可惜了。”
淩雲霄吐舌道:“那可不成,我腦子裏全裝著酒水,都變餿了,吃不香的。”
老劉頭也不理他繼續道:“起初老漢我本以為這事就算過去了,這魃魈雖說是千年魂魄轉化而成的,但畢竟也是有實體的物事,有實體的物事就得吃東西,餓上幾年也總該煙消雲散了。就這樣在此地住上了五年,又重進洞裏查看那兩魃魈死絕了沒,結果進去一瞧,嘿!還活得好好的,精神得很。老漢當時就納悶不已,還道這些邪物真得是立地成魔,長生不死了。這兩邪物似乎也知道我的心思,便引我到了洞裏深處的一處所在,竟然是個大大的水潭子,一眼都瞧不到邊,原來水裏生得一種怪魚,個頭挺大的,吃起來味道鮮美,營養極為豐富,那兩魃魈就是靠吸食這種魚的腦汁存活下來的。”
淩雲霄驚奇道:“那水裏魚可真多啊,吃了那麼些年了都吃不絕?”
老劉頭笑道:“那可不是麼?也不知那水的源頭在哪?”說到這臉上有些不自在的道:“說出來也不怕你哥倆笑話,老漢打小就悚水,是個不折不扣的旱鴨子,嘿嘿,所以也從沒敢下水查探一番,總之見那兩物活得挺自在的,也就由著它們了。”
陽有儀麵色有些發幹搓著手道:“聽前輩這麼一說,的確是我魯莽了,還真的是殺錯了。”
老劉頭搖頭道:“也非如此,老漢我還有幾年好活?我若兩腿一伸,那洞裏的禁錮也會隨之消失。魃魈本為嗜血之物,千年以來本性就是如此,現在隻不過是情非得已之下的無奈之舉。若是禁錮一除,它們還不蹦躂出來繼續四處為惡,就算你們今不殺它,遲早老漢也會下手的。”
淩雲霄不滿道:“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就下手,您這叫養魔為患。”
老劉頭幹咳兩聲有些尷尬道:“唉,這世上恐怕也就此地尚存這兩隻物事了,殺了也覺得怪可惜的。如今已去了一隻,以後少不得也把另一隻殺了,恐怕以後我們的後輩隻能傳其聞而未見其形了。”說罷又是歎了聲氣,三人皆沉默無語。
在老劉頭咕嚕咕嚕的水煙筒聲中,三人各懷心事沉默良久,老劉頭首先打破沉默道:“陽小兄弟,老漢倒有一事不明,就算老漢多嘴問一句吧?你去除那魃魈,去也就去了,為何硬拉上這個甚事都不懂的小師弟?”
陽有儀搖著手中的酒壺道:“嗬嗬,其實原因也很簡單,就是見他整日沒個正形,吊兒郎當的,就想帶他去磨練磨練罷了。”
淩雲霄聽了麵上不禁一紅,正要答話,那老劉頭已道:“你也忒魯莽了,若是尋常事物也就罷了,這千年妖物可不好惹,弄不好就沒了性命,你帶著他這步棋行得可真太凶險了。”
陽有儀望著淩雲霄愧疚道:“老前輩教訓得是,的確是晚輩考慮欠妥了。”
淩雲霄忙道:“應該的應該的,師哥這也全是出於一片好心。再說了,若沒有今夜的經曆,我估計這輩子也無緣相見魃魈的真容了,豈不抱憾終身!”
老劉頭笑了笑,將水煙筒火熄了,站起身來行至門口,望著東邊喃喃道:“天又要亮了。”
淩雲霄猛一拍額頭,道:“哎呀!忘了忘了,我還要去找那胖子掌櫃,叫他尋人幫我去抬那棺材回來。”說罷起身就想走。
老劉頭頭也不回道:“那棺材那麼沉,既然不好抬,為何不尋思另一法子呢?”
陽有儀“哦?”了一聲,道:“望老前輩不吝相告!”
老劉頭道:“亂葬崗本就是極陰之地,豈不是比義莊更好?”
陽有儀沉思片刻,道:“老前輩意思是……?”
老劉頭接道:“棺材不好抬,趕屍還是好趕的。”言畢和陽有儀兩人同聲笑了起來。
淩雲霄正不明所以間,陽有儀道:“你去找那岑掌櫃尋些人,帶了挖坑的器具,今日午時隨我倆一起去亂葬崗尋個方位,挖個大坑。”淩雲霄恍然大悟,應了聲忙忙去了。
岑掌櫃一聽又要去亂葬崗,麵色極不自然道:“人倒沒問題,要多少給多少,都是挖坑的好手,淩小哥,你看鄙人……?”
淩雲霄嘿嘿一笑,道:“你想去?”
岑掌櫃忙忙搖手道:“不不不,不是那個意思,是……”
淩雲霄在他那隆起的將軍肚上輕捶一拳道:“別是不是的了,咱兩兄弟誰跟誰啊,你那點花花腸子誰不知道,我這人很通情達理的,你嘛,今兒就不用去了。”
岑掌櫃大喜,拉起淩雲霄就走。
淩雲霄不解道:“拉我去哪?”
岑掌櫃便拽著他的胳膊邊答道:“喝酒去啊!”
淩雲霄手一抬,掙脫了岑掌櫃的手,道:“這個酒嘛,先免了,記著數,等我回來補上。”說著轉身哼著小調朝西街自家行去,行不到兩步又停下來道:“記著啊,午時,把人給找齊了。哦,還有,幫我備著兩隻會打鳴的大公雞,還有一隻黑狗,我從亂葬崗回來後便跟你來取,莫要忘了。”說罷繼續哼著小調一步三搖的走了。
隻留下岑掌櫃一頭霧水的愣在原地,喃喃道:“咦?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竟然不好酒了?而且要我備那些物事幹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