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今大陸,天下四分五裂。北有大周,北燕。西有西蜀,犬戎。南有南梁,蕭宋。東有吳漢,越橫。北方各國,尚武,尤以北燕軍力最盛。南方精於商,以南梁最為富庶。
諸國之間常有幹戈,征戰不絕。
天下分久必合,爭亂之初,有一傳聞:龍凰旭月出,天下合。得者,得天下。
但龍凰旭月雖有傳聞,但誰都不曾見過,有人認為是神兵利器,有人認為是絕佳兵法,也有人認為是一對神仙愛侶......然諸多猜測無人可驗證,使得傳聞漸漸止息,湮沒於狼煙烽火之中。
南梁元和十五年。今年的冬天煞是奇怪,雨一連下了幾天。
簾外雨聲漸停,屋內琴音如玉碎一地,卻聽一女子道:“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幹卿何事?”
男子言語間無不透著意氣道:“如今北燕與南梁峰煙又起,有識者當攪動風雲,庸懦者為風雲所迫。”
女子歎息道:“如此,萍水相逢皆是過客,你的傷已痊愈,現下便可下山。”
男子定定看著女子道:“我們後會有期。”隻聽見幾聲爽朗的笑聲,那人便漸漸消失在雨後彌漫的山霧裏。
琅華慢慢收起琴弦,沉思。一些畫麵止不住浮上心頭。一襲青衣,繚亂的發,難掩高華。隻有八歲的琅華躲在暗格裏,從縫隙中親眼看著母親橫劍自刎,鮮血濺滿一地……
南梁元和二年,北燕與南梁簽訂停戰協議。三年內,邊境互市,一派和平氣象。誰料,一朝風雲再起,北燕大旱,又興戰事。由北燕白舉將兵偷襲,順利躲過南梁邊境城防,仿入無人之境,很快便直逼天河城。而此時南梁皇帝尚在天河城外二百裏處南苑狩獵,武淵侯於倉促中帶主力大軍出城,馳援護駕。
當是時,城中空虛,北朝另一支軍隊不費吹灰之力便攻下了天河城。亂軍在城內洗劫一空,這南梁邊境最富庶的城池,百年繁華一朝落盡。武淵侯府內,母親跪倒在地,來人竟是一個戴著麵具的少年模樣,身著黑衣,領口金線繡四爪蟠龍紋。
屋內響起涼如水的聲音,清冷淡漠:“如今事功敗垂成,你北燕暗人的身份必定暴露,現武淵侯尚未回還,隨我走吧。”
母親神色悲戚道:“殿下,妾盜城防圖雖為全家國大義,最後卻不忍有負夫妻情義,讓武淵侯馳援護駕,使殿下虜南帝之計落空,現隻求速死。”
來人又道:“也罷,你還有何心願未了?”
“妾隻願世間再無戰事”,語畢,血就像冬日裏的殘梅,點點寥落。
如今一晃,天河城之亂已過了八年。“母親,你的遺願終是難以實現了,如今葬在此處,倒也清靜”,琅華低聲呢喃著。風一撫,臉上蒙著的白紗輕輕落下,隻見遠山眉微微蹙著,白皙的臉上,一雙秋水盯著泛白的指尖,漸漸泛出了霧氣。
此時進來一個穿著月白綢裙,紫色夾襖,梳著雙環髻的丫頭,不知屋裏的情境,打俏地說:
“雨剛停,正準備下山采辦祭奠夫人所缺之物,正好撞見昨天救回來那個被蛇咬傷的俏郎君,匆匆地下山去了,臨走時還不忘說定會回來呢。”
說完才看見郡主臉色不好,才驚地跪下來道:“紫葉不曾見郡主為何事如此傷神,可是出了什麼大事?”
琅華把地上跪著的人扶起來說道:“這裏不是侯府,沒有那麼多規矩。我現在要盡早趕回天河城去,你帶人收拾東西,隨後跟來。”紫葉還沒有回過神來,隻聽得郡主的坐騎白摯嘶叫了幾聲,馬蹄聲便噠噠地向遠處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