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呂向青竹(1 / 2)

零點。這座城市裏此起彼伏的爆竹和煙花兀然變得密集起來,青竹透過狹窄的落地窗,看著外麵的夜在一瞬間被五顏六色的煙火炫照成了白晝。五麻六道的玻璃上被火藥渣激烈地擁抱,劈裏啪啦不絕於耳。

萬家千戶此時此刻團坐在一起享受著合家團圓的晚餐,觥籌交錯,情意滿溢。無數的街道肆意閃耀著霓虹和直插入天際的射光,數不清的高樓重重疊疊燈火通明,數不清的人影在其中歡笑,數不清的幸福在此時此刻與漫天的煙火交合,金鱗灑落,震耳欲聾的音樂從四麵八方傳來,性感的女聲和歡快的節奏合著肆無忌憚的呼喊讓整個城市仿佛醞釀了一整年的低吟和淺唱在這一天這一刻迎來了火力全開的熱力交響。

而這一切似乎與這個人無關。是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裏矗立著的,他的黑色靴被套在褲腿裏顯得臃腫,長長地軍版風衣裏麵深色暗紋的襯衣領口露出結實的胸膛,似乎並不迎合這個時代審美的相貌卻因為一雙仿佛蒙著一層冰霧的眼眸而讓他整個人顯得宛如一池風水,有無數的東西在他身體裏沉浮。

九年前

“我叫呂青竹。呂是我的姓,我出生的時候正是家院的青竹抽筍的時候,就叫這個名字了”剛升入中學的青竹在講台上靦腆地坐著自我介紹。

此時的青竹還是一個剛從小學畢業的一臉稚氣的十二歲少年,並不富裕的家庭讓他從街道小學升入重點中學後與周圍的孩子們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單純的青竹在同學們的歡迎中做到了自己的座位,最後一排靠著牆的一張桌子,左邊的課桌抽屜是空著的。

自我介紹結束後老師並沒有繼續呆在教室,而是留下他們在教室裏互相熟悉。青竹寒酸的穿著在角落裏並不讓人注意,當班裏的男生女生都在默契地互相攀談的時候,他卻注意到了自己課桌上刻著的字。

木製的桌麵不知道被它原來的占有者用什麼東西刻下了深深地溝壑,“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此時的青竹並不知道岱宗夫是什什麼,齊魯又是什麼,在他充滿了少年幻想的腦袋裏,剛才不為眾人理睬的尷尬與失落已然消散,隻餘下滿腔的對這位叫做“齊魯青”的學長的感歎與崇拜,麵對一個叫做岱宗夫的人物,不管何方神聖,敢於傲然報上名姓,工整的對仗卻自有一番桀驁無比的氣勢。

青竹開始想像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如此的笑傲豪氣,就像那位素未謀麵的齊魯青學長一般,卻不知自己名字裏的青竹二字,正是青竹父母寄予他獨善其身則淩霜傲雪,聚眾成勢則幽篁參天的一番馨香禱祝。

“哎!你這人怎麼發起愣來了”青竹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隻白生生的手背,俏生生地晃了晃。青竹這才回過神,發現不知何時自己旁邊的座位已經多了一位摸樣可人,巧笑嫣然的女孩子。此刻,這女孩正把手收了回去,以一個很禮貌的姿勢放在自己腿上,笑嘻嘻地看著他。

“剛喊你好幾聲,你不應我。本以為你是故意……” 說到這裏話音一頓,她臉上也不禁浮上幾分好笑,“沒想到你竟在盯著桌子發呆,這木頭桌子能有什麼好看。”

青竹頓時大囧,方才胸中的百丈豪情霎那間就如同寒冰淋上了熱湯,羞答答地蒙上了一層霧氣,濕漉漉地哪裏還有半分冷意。以前小學念書的地方男生跟女生都是涇渭分明,此刻麵對女孩子的調笑竟然憋的說不出話來。

向書怡看著青竹手足無措的樣子,仿佛是看出了青竹的言囧,撲哧一笑,兩眼盈盈,也不再打趣,隻說“老師要來了,還不認真點。”神色擺出五分正經,露出五分女兒顏色,看得青竹一呆,忙應道“哦!哎哎。” 趕緊轉過身子,坐直了,做目不斜視狀,半霎後卻又不禁扭頭往向書怡看去,發現一雙美目正淺月彎彎地看著自己,一嚇之下連忙又擺正腦袋,隻聽得耳邊吃吃地笑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