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溪和尚點點頭,雙手合十就對著石碑行了個佛禮,繼而轉身對我們說到:“我在史書上讀到過,芙蓉鎮是一座具有兩千年曆史的古鎮,也是一個山城,位於酉水之陽,原為西漢酉陽縣治所,因得酉水舟楫之便,上通川黔,下達洞庭,自古為永順通商口岸,素有‘楚蜀通津’之稱。不僅如此,它隱匿於山穀之中,更是文人雅士尋幽訪古之佳處。”
沒想到,我們陰差陽錯,竟然來到了一座千年古城?
“好,就它了!這裏濕氣太重,老娘今晚要好好泡個熱水澡解解乏。”嬴萱上前從我和文溪和尚之間徑直穿過去,頭也不回地就走進了芙蓉鎮。
我無奈地搖搖頭,便跟上了嬴萱的腳步。
靈琚坐在雁南歸的肩頭東張西望的,跟在我們的後麵也一起進了古鎮。
這裏簡直就是湘西文化的縮影,四周是青山綠水,古鎮內部卻是曲折幽深的大街小巷,臨水依依的吊腳木樓以及青石板鋪就的五裏長街,處處透析著淳厚古樸的苗家民風民俗,簡直是“湘西口音滿背簍 猛洞河古老風韻流”。
我們沿著石板長街一路來到酉水岸邊的渡船碼頭,從碼頭向左望,可見芙蓉鎮瀑布和其旁建在懸崖邊的飛水寨。芙蓉鎮多為土家族人,土家族人向來以熱情好客為特點,我們在村民熱情的招呼下住進了一戶闊綽人家,我將身上僅剩的最後一點錢遞給了對方,雖然錢數不多,但對方還是十分開心地收下,並帶著我們走入了一座較大的吊腳樓中。
闊綽人家姓向,主人一個滿臉笑容的老大爺,他喊來了年輕的小女兒帶我們去吊腳樓側邊的廂房,小姑娘看起來隻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穿著清爽的少數民族服飾,兩條又黑又粗的辮子垂在胸前,莽撞地跑進來和門口站著的文溪和尚撞了個滿懷,她見對方是個和尚,便連忙羞紅了臉低頭一笑,就轉身帶著我們往客房走去。
我們來到客房,裏麵擺了四張竹子做成的床,小姑娘從另外的房間裏抱來了被褥,還在床鋪上鋪上了花色鮮豔的鋪蓋,一針一線像是手工縫製的一般,花紋繁雜豔麗,針腳細密卻毫不馬虎。
“這真好看,是自己繡的?”文溪和尚上前接過那小姑娘手中的被褥,彎腰幫忙鋪了起來,隨即還抬手愛惜地摸了摸那花鋪蓋,讚賞地對著那小姑娘說道。
別看文溪是個和尚,從他上次教我怎麼應付血莧來看,我就知道他就肯定是個情場老手。小姑娘被文溪和尚這麼一誇,臉頰瞬間就漲紅了起來,嬌羞地如同枝頭含苞的桃花:“嗯,是的。”
我雖有一副好皮囊,常年被人當做小白臉看待,可是眼下在文溪和尚麵前卻是黯然失色,小姑娘的眼神壓根不往我身上飄,我別過頭揮了揮衣袖,就坐在了已經鋪好的一個床鋪上。
文溪和尚還在繼續:“真的嗎?手太巧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姑娘羞得不行,胸前掛著的銀質百歲鎖晃了幾晃,流蘇搖曳,加快了手中鋪床的速度,聲音清脆地回答:“向雨花。”
“雨花……你的名字太美了。不過……”文溪和尚說著就側身站在了小姑娘的身邊,用那掛著佛珠的右手拉起了對方含情脈脈地說道,“不過和你俊俏的容顏相比,就遜色的多了。”
小姑娘輕聲驚呼一聲,猛地抽回手,紅著臉就跑出去了。
我不屑地笑了笑,給文溪和尚拋了個白眼:“這花鋪蓋叫西蘭卡普,也被稱作土家之花,是土家族女孩人人都要學著繡的東西,也是土家族婚俗中的主要嫁妝,更是女家經濟地位的標誌和女兒有無教養的憑證。你這麼去誇人家,可別讓單純的小姑娘誤會了你,還以為你想做人家夫婿呢。”
文溪和尚倒是沒所謂,還是一臉春風般的笑容盤起了手中的佛珠:“阿彌陀佛,出家之人從不貪戀紅塵。”
“呸。”一邊的嬴萱一拳打在文溪和尚的腦袋上,“你個花和尚少在這兒假正經,再說你也沒出家啊,有本事先把你腦袋上的頭發給剃了!我可知道,你肚子裏的花花腸子可不比薑楚弦少。”
“哎哎,關我什麼事。”我聽到嬴萱這麼說便立刻站立起來。
“咳。”
門口突然傳來了女孩子的輕聲咳嗽打斷了我們的吵鬧,我們這才發現,臉頰通紅的向雨花正倚在門邊,瘦小的身子看起來楚楚可憐,她羞怯地抬頭對我們說道:“阿爸讓我來喊客人,該吃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