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證員報出了一個和我想象中差不多的數字。當然,還不足月呈姑娘那條魚的一半。
辮子姑娘頓時就紅了眼睛。我見大事不妙,想趕緊找辦法補救,卻也無能為力,隻能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沒事沒事,不是還有明年嗎。”
“薑潤生!明年明年,你上次都說明年!你不是說了,這次打魚節一定拿一筆獎金,然後回去娶我的嗎!你現在又是明年,你到底什麼意思!”辮子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旁邊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我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的,卻又不能說什麼,隻能心裏默默罵那個處處留情的該死的師父。
薑潤生啊薑潤生,你貪財好色的習性原來這麼早就有了?你明明是個流浪者,卻非要留在這個村子裏,還答應了要娶人家姑娘!這下鬧大了吧,我是救不了你了。反正待會兒婆婆夢一醒,這其中的愛恨糾葛和我也沒半點兒關係。
等一下……我幡然醒悟,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師父有過這麼一段曆史,師父他雖然好色,但是從來沒有過一個真正的老婆,至於他喝醉酒時提到的他禍害過的女人,從來也都隻有寶璐這麼一個。那麼,如果我在青水鎮找不到那個寶璐,會不會在隔壁鎮子上這個說要嫁給我師父的辮子姑娘,就是寶璐呢?
不會這麼巧吧?
“你……是寶璐?”我有些不相信,試探性地輕聲問道。
“薑潤生!你個白眼狼!我看你流浪可憐收留了你,你也答應我要娶我為妻,沒名沒分跟了你一年,到頭來,你連我的名字都記不清了!我不是寶璐,難道她是啊!”辮子姑娘哭著,用手狠狠指了指一旁圍觀的月呈。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看來,這個辮子姑娘果然是寶璐沒錯了。
一邊的月呈好像有些看不下去了,主動走上前來挽起了我的手:“寶璐,你不要無理取鬧了。潤生明明是自己要留在村子的,吃的又不是你寶璐一家的飯。再說了,你憑什麼逼人家娶你?你問過他,他願意嗎?”說著,月呈抬眼看了看我,隨即嬌羞地低下了頭。
我去,我師父這是玩火自/焚啊。說到底,原來,可不僅僅是寶璐一個姑娘啊!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旁邊公正台傳來了一陣歡呼聲。什麼情況?所有人頓時都簇擁過去,我和寶璐月呈也被人群擁著往那邊走。直到走近了才發現,原來是他們從魚肚子裏剖出了那枚大獎的珍珠!
“是誰的魚?”眾人都十分好奇。
公證員也很激動,捏著那顆血淋淋的珍珠看著我們,然後緩緩地吐出了兩個字:“寶璐!”
寶璐瞬間長大的嘴巴,不敢相信地看向我。說實話,我也不相信自己有這樣的狗屎運,也得虧了是在夢境中。寶璐在短暫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隨即就開懷大笑,晃動著兩條粗大的辮子一把撲向我的懷裏:“薑潤生!我就知道……我知道你不會虧待我的!”
懷裏的寶璐喜極而泣,一旁的月呈臉色十分難看。那這麼說……按照這夢境的發展,我師父的確是拿了獎金然後娶寶璐為妻了?但是後來,師父為什麼又離開了這裏,拋棄了寶璐呢?而現在變成老婆婆的寶璐姑娘,又是為什麼被一雙慘白的鬼手拖住了性命?
我正疑惑著,忽然感到腳下一軟,發現身邊的景物都開始虛化並且扭曲。怎麼回事,夢境怎麼突然開始坍塌了?難道是婆婆要醒了?
還沒想明白,我就腳下一空,一陣眩暈。
再睜開眼,就已經跌坐在婆婆的身邊了。外麵已經有了雞叫聲,晨星還未落下,東方卻已顯現出魚肚白。我緩過神站起來,發現婆婆果然是醒了過來,她緩緩坐起點燃了一旁的油燈。一燈如豆,昏黃的燈光映襯著婆婆滿臉溝壑的臉龐,一臉滿足與慈祥。可是,我細細看去才發現,婆婆早已經滿臉熱淚,老淚縱橫。
被婆婆發現我莫名其妙出現在她的房間,讓我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隻好尷尬地對婆婆點點頭,轉身就要逃走。
“原本……我隻是以為長得像。可沒想到,你也有進入別人夢境的本領……”婆婆忽然開口說話,我一聽,便立刻停下了逃跑的腳步,轉過身來吃驚地看著婆婆。
“薑潤生,是你回來了嗎?”婆婆滿臉期待地看著我,眼中的淚花像是一柄鋒利的匕首,直直地插入我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