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長滿胡渣的下巴。
我愣了許久,沒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麼情況。
不對,我有眼睛了,我能看到東西了,而眼前也不再是那個隻有光幕的空間裏。
我喜極,想開口話,但是一扯唇角,逸出的卻是微弱的嗚咽聲。
又疼了,全身都疼,那種連神魂都震蕩起來的疼痛。
可是此時我卻很開心,因為我有身體了。
我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變成了一隻狐狸。
我沒再忍著自己,而是哭了出來,隻是聲音很微弱,雖然我很想大哭一場,但是實在疼得沒力氣了。
我輕聲抽泣著,卻感覺到抱著我的人渾身一僵,連肌肉都緊繃著。
“青衣……”
我的哭聲一頓,因為我認出來了,這是柳長言的聲音。
聲音是抖著的,似乎帶上了哭腔。他雖然話了,但是卻沒有低頭看我,而是直盯盯看著遠方,眼神飄忽,目光遊移。
我仰頭,一口咬在他的下巴,隻是他的下巴現在全身胡渣,我這一口咬得很難受。像以前那樣光滑多好,留什麼胡子。
柳長言終於低頭,他緊緊盯著我,挨得很近,眼睫毛幾乎要戳到我的臉上來。
“是幻覺麼?”
他長了很多胡子渣,看上去即滄桑又憔悴,我怎麼忘了,他在迷失森林裏也一定拚命的逃亡,哪裏還顧得了這些不知不覺冒出來的胡渣。而臉上也是有舊傷添新傷,上頭全是傷口。我使勁抽鼻子聞了聞,聞見他身上的血腥味。
我此刻忘記了哭泣,忘記了蝕骨的疼痛,隻覺得怎麼也看他不夠。我這些日子,一直在思念他,如今我終於見到了,便隻想永遠都看著他,幾乎連眨眼的功夫都要省去,就這麼一直看到地老荒。
我靜靜和他對視著,現他的眼睛裏全是血絲,滿滿的幾乎溢出來的疲憊,但是我可以清楚的在裏頭看見自己的身影。他也在看著我,目不轉睛。
我怔怔看著,突然現裏頭有眼淚落下來。
他哭了。
我急得抱住他,哭喊道:“柳長言你怎麼了?你哪裏不舒服?”
他抬手抹了抹臉龐,又哭又笑,好一會兒後,他道:“我以為……你死了。”
他這一哭,我也忍不住了,於是又抱著他哭起來。
“我也以為自己死了,我這些日子,一想到再也看不見你,我就想哭,但是我哭不出來。我想念念你的名字,但是也沒法話……”
在那些暗無日等待的日子,我熬著的時候,就想喊他的名字,但是我連這個也做不到。
我嚎啕大哭,終於哭得大聲了,可是柳長言並沒有安慰我,反而是抱著我笑了起來,那笑聲輕快無比,不見半點鬱鬱。
隻是我貼著他的臉,卻分明感覺有眼淚滑下。
他明明是哭的,卻在笑。
總之不管如何,我們如今總算找到彼此了。
我嗚咽幾聲,停止哭聲,而後伸出舌頭,把他臉上的淚痕舔幹淨。
我們都沒死,現在好好的待在一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