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心緒翻湧,竟是難以入眠。就在剛剛,我還以為會和柳長言,可不過短短的功夫之後,我們又並排躺在這破廟裏,一同避著風雪。
我睜大眼睛,看著屋頂,那裏漏掉了一塊,雪花從那個缺口飄進來,有些飄到我臉上。我用手摸了摸,覺得有點涼。就在這抬手的功夫,我竟又想起了美人。
我總和她在外頭跑,也有在荒郊野外過夜的時候。可我們從不愁沒房子住,因為隻要有水,美人她足尖一點,一座高大的閣樓城堡便拔地而起,那些是冰雪雕就的房子,美奐美輪。現下滿地的雪花,可我卻沒本事用這些雪花雕些亭台樓閣,所以隻能在這破廟裏休憩,還要忍著從外頭飄落進來的雪花和凜冽的寒風。
“姑娘。”柳長言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側身後頭望去,見他正盤腿打坐,根本就沒有同我一樣躺下。我從紮人的草堆裏坐起來,想了想,我對他道:“你別叫我姑娘姑娘的,叫我青衣……”
“青衣——”
“姐姐!就叫我青衣姐姐!”我興奮道。
柳長言驀然頓住,而後扯開話題,道:“我們要回昆侖一趟,姑娘可要同去?”
我搖頭,“不去。”
他偏了偏頭,:“不去你要去哪裏?”
“我可是有正事要辦的,”我嘟噥:“我要去找一片海。”
柳長言垂眸,過了一會兒,:“姑娘要找的是什麼海?”
其實我也不大清楚,鮫人會搬到什麼地方,不過……“深海。像四海那樣,很深很深的海。”我想了想,繼續:“在深海裏,感要把人壓扁一樣,很難受。水的力量很強大,我用了法術也感到窒息。如果沒有……人幫我,我估計就會沉下去,再也上不了岸了。”
柳長言兩手交疊,一隻手的手指在另隻手的手背上不住輕點,沉默了好一會兒,我聽見他道:“這四海八荒也不曾見過像四海那樣的深海,不過在昆侖倒有一潭弱水。”
我聽見這個名字,心髒窒了一下。“什麼弱水?”
“昆侖之北,其力不能勝芥,故名弱水。那潭水,是昆侖的禁地,就是一片鴻毛,都不能度過弱水,隻能沉下去。我們不妨上昆侖找一找,不定是姑娘要找的地方。”
我咬唇,猶豫著問道:“你,鮫人會住在那個地方嗎?”
柳長言訝然,“據鮫人住在東海之中,但這隻是傳而已,姑娘這話從何起?”
我咬咬牙,“他們……搬家了。”
“那姑娘可要往昆侖走一遭?”柳長言問道。
我急切道:“當然要去!”反正現在什麼頭緒也沒有,反正去趟昆侖也沒什麼損失,順便還能見見柳長言的師門。
第二一早,我們便開始上路了。柳長言一路上對著息講了許多佛法,教導她要一心向善。
我忍不住道:“以前竟看不出來,原來你還是個佛修。”
柳長言頓了一下,:“我哪裏是個佛修?”
我道:“看你佛法講得頭頭是道,典故信手拈來,不是佛修是什麼?”
他正了正身體,道:“修行不易,這些年,在下也有心緒不定的時候,所以便翻了翻這些佛經,參佛可使人心思澄明,去煩止惡。”
隨意翻翻也能翻成這樣,我幹笑,恭維道:“你真有覺悟。”倘若我從也像他這樣,現在也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
長清輕嗤一聲,“師兄不管做什麼,一向都做得很好。”
趕了幾日路,我們終於來到了昆侖。遠遠瞧著,昆侖群山逶迤磅礴,此地仙氣繚繞,仿若罩著一層輕紗,影影綽綽,一派祥瑞之像。
我那腦子突然轉過彎來,這昆侖山本就是仙家之地!美人同我過,這昆侖山本來是元始尊的道場,是闡教的祖庭,到現在已經不知道傳承到第幾代了,我不確定的問:“你們不會是玉虛宮的吧?”
柳長言微微頷,“師尊道號衝元子。”
我苦了臉,“這昆侖山,我進得去麼?”
長清在一旁道:“如何進不去?山上也有許多妖怪走獸,隻要不是為非作歹,我們玉虛宮是不管的。”
我放心了,管他是不是玉虛宮的,能幫到自己就好,剛才自己真是太不淡定了!
我歡喜往前,“那我們快些走吧。”
突然見前方有霞雲若隱若現,好像有人正往我們這個方向趕來。頃刻,那道霞光行至我們跟前。
柳長言和長清一同“撲通”跪倒在地,“徒兒拜見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