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言笑道:“左右無事,不如你帶在下走一趟?”
我帶著柳長言走在山路上,因我記路記得不太清楚,一路磕磕碰碰,過了許久才到上次的茅草屋。
上次看見的老嫗就坐在院子裏,呆呆望著空,動也不動。我喊道:“大媽。”
她看了我好一會兒,道:“這不是上次那個姑娘嗎?”
我露出羞澀的笑容,“我又迷路了。”
老嫗撲哧笑了一聲,指著柳長言道:“這位是……”
“我哥哥。”我扯著柳長言的袖子,把他拉到我的身前,指尖不經意碰到他的手掌,隻覺指下一片冰涼。
我驚愕,真的有問題!
柳長言麵色如常,朝老嫗友好地微笑見禮。
老嫗把我們請進屋裏,還沏茶招待我們。柳長言溫聲道:“這裏隻有婆婆一戶人家?”
老嫗微笑,道:“是啊,清淨。”
“婆婆的家人呢?”
老嫗麵色一滯,道:“老身沒那個福氣,隻有一個人孤零零的過著。”
“婆婆應該到別處去看看,一個人住在這裏,也太冷清了些。”
老嫗麵有怒色,突然:“人多有什麼好的!”
柳長言放下茶杯,笑道:“婆婆在等人?”雖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
我也好奇了,看著房子也有些年頭了,老嫗一個人住在荒郊野外這麼多年,著實不尋常。
老嫗目光淩厲,直盯盯瞧著我們。我有些忐忑,拿起茶杯掩飾喝了一口茶。
老嫗神情一變,突然笑得很溫柔,她道:“是啊,我在等人。”她舉起手,摸著滿頭的華,哀戚道:“我等啊等,等得頭都白了,可他怎麼還不來呢?”眼中泫然欲泣,竟是快落下淚來。
我一愣,原來這老婆婆也有那麼一段不得不的往事。見她實在傷心,我安慰道:“您節哀。”
老嫗一頓,用袖子摸了摸眼角,輕聲道:“見笑了。”
柳長言一抖,雙手緊扣案幾的邊緣,我餘光瞟過去,現他脖子上有冰霜悄然蔓延。
“那個……我們該走了,不好意思打擾了。”不等老嫗回話,我連拖帶拽,把柳長言帶離了茅草屋。確定她看不見之後,我忙用法術帶柳長言回村裏。
柳長言盤腿坐下,調息了一會兒,朝我笑道:“在下無礙。”
他此時眉梢都是冰霜,臉上全是冰渣子,嘴唇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我道:“我幫你驅寒。”
柳長言搖頭,“不用。”完他眼睛一閉,就暈了過去。
逞強!我無奈,連忙運功幫他驅寒。
柳長言身上的冰霜逐漸褪去,我剛停下,就見從他身上騰升一起一道黑煙,黑煙化成女鬼的模樣,我拿出青鋒劍砍了她一劍,女鬼卻不理我,不管不顧朝屋外飛去。此時白日朗朗,陽光一照她身上,立馬冒起一股青煙,女鬼大叫一聲,不得不退回屋內。
我猶豫要不要再補一劍,女鬼又不死心往屋外飛去,她這次出了屋門,全身都暴露在陽光底下,青煙四起,女鬼淒厲哀嚎,原本凝實的身體有消散的趨勢,竟是要灰飛煙滅的跡象!
糟了!定魂珠可千萬不能有事!
我飛快出了門口,一劍把女鬼拍回屋內。
女鬼縮在陰暗的角落裏,頭低低垂下,露出淩亂的黑。雙手擋在身前,長指甲低垂著。露在外麵的皮膚一團焦黑,還在冒著青煙。她口中出微微的嗚咽聲,肩膀不住抖動,竟似在哭。
“喂?”
我往前試探走了一步,女鬼一頓,全身化成黑煙消失在原地,隨之露出一顆定魂珠。我把珠子拿起放在手心裏,此時定魂珠不再冒冷氣,而是微微燙。
我在屋內來回踱步,不知柳長言何時能醒來。這次的事處處透著蹊蹺,我腦子亂得厲害。
我正煩躁,一個念頭突然一閃而過,我停下腳步,愣神。
此時定魂珠在我手裏,倘若我就這麼走了,那定魂珠就是我的了……也不用費盡心思去拿到手。至於桃花村鬧鬼,與我有什麼幹係呢?我本就是一隻妖,是來凡間混吃等死的。要是我就這麼走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我慢慢走到房門,可卻怎麼也跨不出那一步。柳長言突然一陣咳嗽,氣息微弱的輕喘。
我忙跑到床前,伸手運氣探了探他的丹田識海,現他的靈力混亂得厲害。我輕歎一聲,又開始給他療傷。
我此刻內心好像有兩個人在打架,一個:你是妖啊!講什麼義氣做什麼好人!趕緊跑路啊!另一個:美人要做一隻好狐,有恩抱恩有仇報仇啊!
好不容易結束這場艱難的療傷,我思索良久,拿出定魂珠,輕聲道:“喂,你出來,咱們商量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