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卦辭(2 / 2)

顧臨凡聽著文士的話,突然注意到了“姑娘的命數與小兄弟糾纏不清”這一句,心中一跳,下意識的看了淩若影一眼,一個熱血湧上來,臉上都微微泛起紅來。

文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布幌和袋子,拱了拱手道:“時候不早了,老夫還要趕路,不如就此別過。若是日後有緣,在與小兄弟暢談。”

顧臨凡急忙還禮,眼看著文士背起布袋提著布幌悠然的走出小鎮,夕陽下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忍不住輕聲道:“這位先生倒是個灑脫的人。”

一回頭,隻見淩若影神色有些恍惚,顧臨凡道:“師姐?”

淩若影一下子驚醒過來,眉頭一皺,道:“喊什麼?”倒是恢複了幾分往昔刁蠻的神態。

“時間不早了,我們是繼續趕路還是在此地住下?”

淩若影凶巴巴的道:“住什麼住?晚上人少,正好趕路。”

顧臨凡答應一聲,兩人一前一後從鎮中穿行而出,走出幾裏路程,天色黑了下來,眼看四下裏沒有人影,才禦劍而起,向著浩然觀方向飛去。

且說那幾名無賴,被顧臨凡嚇走,那姓劉的是這一幫人的首領,眼看天色晚了,讓一個無賴去酒店半買半搶的弄來了幾壇酒,賒來幾個下酒菜,一群人就在屋裏喝了起來。

姓劉的無賴喝了有七八分醉意,把酒碗往桌上一頓,酒水潑灑而出,道:“今日真是晦氣,讓一個小毛孩子欺負了。”

旁邊一個無賴晃著身子起來斟酒,醉眼迷蒙的傻笑道:“劉爺不必生氣,我看那小子是練過武藝的,手裏又有家夥,咱們犯不上跟他一般見識,就當今日被狗咬了一口罷了。反正他隻是個過路的人,明天就見不到他了,不必為了他心裏憋氣。來,劉爺,我再敬你一碗酒。”

劉爺也哈哈笑起來,喝了這碗酒,抖抖索索掏出來一副畫,道:“那個算命的是個窮酸,身上沒有幾文錢,這幅畫倒是不錯。都看看,這隻老虎畫的有些氣勢,回頭賣了去,能賣幾個錢。”

幾名無賴嘻嘻哈哈的湊上來,低頭看這圖上的猛虎果然是氣勢逼人,紛紛叫道:“畫的真是不錯。娘的,老子不懂畫,也覺得這老虎的樣子逼真這呢。你看這胡須,這眼睛,就好像會動一樣。”

幾個人傳看了片刻,亂哄哄道:“把畫掛上,今天咱們就喝著酒賞月看畫,也學一學那些窮酸秀才的酸樣。”

劉爺哈哈笑著,將圖畫掛在牆上,回頭繼續喝酒。

不知不覺中喝得大醉,這一覺睡到了深更半夜,卻被一泡尿憋得醒了,睜眼一看,屋子裏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人。他忍不住罵了一聲,搖搖晃晃起身,踢開壓在身上的一條大腿,出門去如廁。

等到如廁完了,小風一吹,整個人清醒了許多,邁步走到屋門外,隻聽屋裏隱約有些奇怪的聲音,好像有人在咀嚼什麼東西一般,不由得罵道:“該死的老五,這大半夜的剛醒酒就又嚼起骨頭來了?”

一推門進去,卻見前麵黑乎乎的一個巨大的身影背對著自己埋頭嚼著東西。一開始時候腦子裏發暈,還沒反應過來,過了片刻忽然媽呀一聲叫喊,雙腿一軟,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老,老虎!”

麵前的正是一隻體型碩大的猛虎,它嘴裏嚼的卻是一截人的大腿。

劉爺隻覺得胯下一熱,剛剛明明排泄幹淨了卻又濕了褲子,牙齒咯咯打顫,雙腿用不上力,隻能雙手撐著地往外爬,腦子裏暈暈乎乎,忽然想到:哪裏來的老虎?

這麼一回頭,卻見牆上原本掛著的那張畫上已經是空空蕩蕩,白紙一張。

他兩手撐著地,半爬半挪的出了房門,掙紮了幾下才能夠起身,剛準備呼救,忽然隻覺得頭頂上熱乎乎的熱氣噴過來。

艱難的回頭一看,隻見那隻猛虎就站在自己的身後,蹲著身子,卻比自己站立著還高,剛才那熱乎乎的東西,正是從虎嘴裏噴出來的熱氣。一點一點猩紅的血水,混著涎液緩緩落下來,流到了他的臉上,滴滴噠噠落在地上。

“饒,饒命。”劉爺聲音發顫,好像要哭出來一樣叫道。

猛虎碩大的眼睛瞪著他半晌,猛然張開血盆大口,向著他的脖子咬下去。

“今日果然又血光之災。”這是劉爺最後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