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悅品娥眉一揚,隨即笑道:“早聽說孫老道你是個死腦筋,言必和於道,行必守乎禮,今天倒是見識了。也罷,你們兩個既然願意在地下慢慢浪費時間,隨便你們的便,老娘出來好幾日,也不知宮內那些瘋丫頭們怎麼樣了,我先行一步,你們盡快趕來便是。”
說著話紅綢飛起,如同一團燃燒著的火焰般飛速遠遁而去。
孫必雷目視齊悅品身影直入雲間,才轉過頭來,看了顧臨凡一眼,道:“臨凡,你與我一起來。這座村莊中的人死傷殆盡,需要好生安葬,入土為安。”
顧臨凡急忙道:“是。”
兩人一起進了村莊,將一具具屍體尋到,在村口挖了一個大坑將屍體掩埋。眼看著這些屍體有男有女,有白發蒼蒼的老人,也有牙牙學語的孩子,卻一個個全身烏青,臉上滿是驚恐之色,甚至有許多屍體都被毒蟲啃噬得殘破,恨得顧臨凡牙關緊咬,心中將厲劫餘罵了不知道幾百遍。
處理完屍體後,兩人才準備向慧蕪宮進發。數年時間不見,顧臨凡肚子裏早已裝滿了話要向孫師叔訴說。他這十年中雖然是受浩然觀眾三位高人教導,可論起彼此間情意來,無疑還是和孫師叔最為親近。
兩人一前一後,顧臨凡嘴裏滔滔不絕,恨不得將這幾年中每一件事情都說給孫師叔。而孫必雷卻是麵色平和,半天也應不了一句。
四下裏重新回複了平靜。天空呈現明快的藍色,潔白的雲朵慢慢飄動,柔和的風緩緩拂過樹梢,邁過草地,帶來一聲聲清脆的鳥叫聲。除了地麵上一小攤黑色的灰燼,幾縷淡淡的血絲,沒有人知道此處曾經發生過一場血腥的生死搏殺。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沙沙的腳步聲,一個修長的身影緩緩走了過來,舉手投足間輕鬆閑適,被背後的夕陽染上了一層金色的輪廓,仿佛整個人從太陽中走出來。
一雙青色的靴子走到那一堆灰燼前站定,那人臉龐隱藏在金色的陽光中看不真切,隻聽見一陣輕輕的笑聲,讓人聽了都情不自禁的心中寧靜下來。
“多年不見了,老朋友。”青衣人笑道:“出來吧,這般詐死的手段可瞞不過我這雙眼睛。”
他目光低垂,緊盯著腳下這一團灰燼,唇邊的笑意如同鮮花綻放,修長的眉毛微微挑起,仿佛兩柄刀鋒。
過了片刻,隻見地上的灰燼簌簌的慢慢分開,從中爬出一條金色蜈蚣,長不過三寸,背上長了一對小小的金色翅膀。
在青衣人黑色的影子下麵,金色蜈蚣的身軀輕輕發抖,仿佛承受著莫大的恐懼。
“想讓我救你?”青衣人笑道。
蜈蚣的翅膀輕輕顫動兩下,似是確認,又似是哀求。
青衣人蹲下來,臉上笑意越發燦爛,聲音更加柔和地緩緩道:“你我同為六大妖之列,幾百年的老朋友,你現在落了難,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何況救你一條性命也隻是舉手之勞罷了。”
“謝,謝謝陰蛇大人。”金色蜈蚣顫動著翅膀,聲音細小發顫道。
“不客氣。”青衣人柔聲道:“不過,交情是交情,買賣是買賣。救你可不能白救,你總該付出點代價對不對?比如說,你似乎知道某個很重要的秘密,不妨說來聽聽。”
蜈蚣的翅膀顫抖得越發厲害,聲音細小的道:“什,什麼秘密?陰蛇大人,你不要相信那些謠言,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秘密。”
“喔,是這樣啊。”青衣人歎息道,語氣充滿了遺憾的意味:“當年那一戰,你見勢不妙便匆匆逃走,卻被仙界的聶天君捉住關押了數百年。據我所知,聶天君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封妖必殺,可他竟然能容許你活了這麼多年,難道真是一時善心大發。毒蜈蚣,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覺得我看上去像是一個能夠被人三言兩語糊弄過去的傻子?”
蜈蚣的身體顫抖得越發厲害。
青衣人緩緩起身,慢慢道:“毒蜈蚣,我的耐心可不像你想象的那麼好。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說出那個秘密。”他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或者,我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