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公謹輕歎一口氣,單手一招,巨竹掙紮了幾下,仿佛有些抗拒主人的招喚,僵持了一下終於逐漸縮小,重新化作一根手指粗細竹杖,飛回於公謹手中。
在場眾人無不倒吸一口氣,麵麵相覷:這一根小小竹杖,竟然如此厲害?隻是他們心中忐忑,卻被剛才情景所震懾,一時間竟然沒人敢發出一聲言語。
隔了片刻,淩非塵道:“於道長此番神技,才真是令人大開眼界。恕淩某人眼拙,竟看不出這件法寶的來曆。”
於公謹手掌在竹杖上輕輕一拂,笑道:“此物是一株千年老竹,距離開啟靈智隻差一步。於某有緣得到,煉化百年,才練成這根竹杖。”
“原來如此,”淩非塵微微笑道:“於道長道法高深,淩某人也忍不住手癢了。這最後一陣,便由淩某人領教了。”
“正要向淩掌門討教。”
淩非塵微微一笑,眼看麵前場麵狼藉,袍袖一揮,竹葉竹枝被卷到一旁,碎石填回到坑裏,雖不見得平整,起碼不至於太亂。
他臉上帶著柔和笑意,緩緩踏出一步,目光下垂,眼觀鼻,鼻觀口,眉頭微微皺起,眉心間一道毫光升起,在頭頂凝成一柄銀色小劍,長不及三寸,隨之一分二,二分四,待到踏出第五步,已然在周身三丈距離內布滿了數百把飛劍。這些劍不是實物,乃是周身靈氣所化,威力卻不輸於尋常飛劍,更能隨心意操控,分進合擊,靈動遠遠超出一般飛劍。
浩然觀眾人忍不住齊“咦”了一聲,顯然對掌門修為頗為羨慕。
宗無樂癟了癟嘴,小聲嘟囔著:“早知道掌門這麼厲害,我還非要出什麼頭?真是丟人啊。”
淩非塵雙眼陡然一睜,眸子中劍光閃爍,右手一揮,數十把飛劍遊魚般飛向於公謹。
於公謹麵容肅穆,手中竹杖輕抬,向空中虛虛一點,飛劍群仿佛碰到了一道無形屏障,被衝得七零八落,幾把飛劍勉強穿了過去,卻是撞在竹杖上,碎成粉屑。
飛劍是靈氣所化,淩非塵自然不在乎它的破碎,不過一呼吸間,碎裂的飛劍便已然恢複原樣。
隨著兩人越走越近,淩非塵放出的飛劍越來越快,越來越多,到最後整個人仿佛包裹在一個巨大的銀色球體中一樣,飛劍如同海潮一樣一浪接一浪前赴後繼,對麵的於公謹就如同一塊海中的礁石,隨時可能被巨浪淹沒。
這一場對決,可是真正的比拚的各自道法修為,毫無花哨,看得隻是誰的修為更深,道法更加精妙。場上兩人看似手足不動,麵容和緩,實際上卻是驚心動魄,稍有差池便是落敗受傷的下場。
浩然觀眾人各自屏息凝神,眼珠都不錯地看著掌門身姿,幾十人中竟然沒有一絲聲響。宗無樂一麵眉頭緊皺,一麵咬牙切齒:“姓於的可真是厲害!掌門可不要輸啊。”
孫必雷卻肅然道:“勝負仍在未定之間。”
片刻之後,眾人漸漸平靜下來。從場麵上看,淩非塵步步緊逼,大占優勢,反觀於公謹雖然身處劍陣包圍之中,卻不見慌忙,仿佛渾身是眼,一根竹杖輕描淡寫的揮動,無論飛劍自何等刁鑽角度襲來,未能近身便被擊飛。
剛不可久,柔不可守,淩非塵這一番疾風暴雨般的攻勢必然不能持久,隻怕稍稍露出頹勢,便是對方反擊之時。
戰場上兩人自然也明白此理。眼見奈何不得對方,淩非塵眉峰一抬,心念一動,數百把飛劍霎時聚成一把丈許長的銀色巨劍,挾著劈山斷嶽之勢向於公謹頭頂斬下。
於公謹目光閃動,微微含笑,舉竹杖相迎,當啷一聲響亮,巨劍倒回,竹杖也被震開一個空檔。
隻見白光一閃,一件事物打向於公謹麵門。
於公謹處亂不驚,正要避開,卻被白光一照,精神恍惚了一下,仿佛魂魄要離體一般,雖然隻是刹那間的事情便已經恢複了過來,卻是慢了一絲,抬頭一看,銀色巨劍已然抵到身前。
眼見要取勝,淩非塵也是暗叫僥幸。如果不是手中握有六極鑒這件可以定住敵人心神的法寶,自己恐怕沒有絲毫勝算。正要開口令於公謹認輸,忽然隻覺一股巨力迎麵撞過來,身體撞飛到半空中,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隻見於公謹道袍鼓蕩,單掌立起,身前巨劍寸斷,碎片激飛,卻沒有哪怕一片能夠衝破道袍,傷到他一絲一毫。
真元飛劍碎片四下橫飛,連青石地麵上劃出幾百道劍痕,甚至幾片飛劍碎片激射出去落入幾十丈外樹林中,隻聽哢嚓哢嚓聲音連連響起,一摟粗細的樹木被斜斜斬斷,傾倒下來,驚飛棲鳥無數。
眾人隻覺得一股罡風撲麵,麵頰生疼,不約而同的施展神通,一個個道袍鼓蕩,須發飛揚,才穩住身形。等到轉過神來,隻見掌門立在前麵,道袍被割裂了十幾出口子,右手背在身後,微微顫抖,一縷鮮血從指間流下來。
當啷一聲,一塊六角形銅鑒落在地上,滾了幾下,落到一個傻愣愣站在一旁的少年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