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心頭一陣感動,這個女人確實聰慧備至,不僅事事替自己想先一步,還肯付諸行動,想到以前自己對她那樣冷淡,心裏就一陣愧疚。
小木心頭一陣哽咽,臉上卻露出個笑容,“我……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
許薔薇看著他,似乎癡了下,轉而笑道:“不要說這些客氣話,他們的事你就交給我吧,你……你有什麼打算?”
小木道:“我……我不知道。”他忽然望著她,道:“假如我說我沒有殺羅秀,你相不相信我?”他的眼神露出無法敘述的複雜之情,又隱隱看出一絲痛苦的神色。
許薔薇也看著他,良久,才輕輕道:“我相信你,無論其中有什麼緣由,我都相信你。”
小木看著她,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神色,似乎是感激,也像是欣慰。
“謝謝你,我……我走了。”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說完這句話,他就轉過身子,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他的眼中已沒有那種頹喪委屈之色,反而露出一種充滿反擊與堅定的神情。
信任的力量,有時候會產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羅逸詩站在窗邊一動不動,他已經用這個姿勢站了一天,可是他臉上還是什麼表情也沒有。
窗外一片黑暗,偶爾還有北風吹撞在窗上,發出微微的響聲。
他頭上沒有帶那個棕色的茸毛帽子,脖子上也沒有圍著長毛圍巾。那隻戴著漢玉戒指的手與另一隻手緊緊握在一起,已漲成泛紫的紅色。
門輕輕地被推開,一個老管家看了眼書桌上的飯菜,輕歎了口氣又端了出去。
羅逸詩忽然道:“今天是幾號?”老管家剛退到門口,聽到羅逸詩的聲音,停下腳步,輕聲道:“十月二十八,陽曆是十二月二十二,冬至剛過呢老爺。”
羅逸詩忽然一陣長歎,低聲道:“你的兒子快成婚了吧,老宋。”
管家低頭道:“還有半個月就成婚,打算是娶過門了過年的。”
羅逸詩的臉忽然浮現一陣沉痛之情,哀聲道:“你的兒子就快成家了,可我……”他一陣乏力,似乎站不住了。
“老爺,你……你要保重身體啊。”管家快步走回來,扶著搖搖欲倒的羅逸詩。
羅逸詩此刻已失去了往日的深沉,他現在隻是個失去兒子的老人,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喪子之痛,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他輕拍了拍管家的手,道:“我沒事……少爺他……”
管家道:“少爺的身子已經淋浴好了,現在在偏廳,老爺要不要去看最後一眼?”
羅逸詩擺了擺手,神情更加沮喪,哽咽道:“我隻有這麼一個兒子,所以無論他多麼驕縱任性,我都不會大聲責罵他,他雖然覺得我老了,覺得我怕死,也曾看不起我,可是我也不跟他計較……因為我隻有這麼一個兒子,我們羅家還要靠他來繼後香火,可是如今……”他邊說,眼中已不禁老淚盈眶。
管家也低泣道:“我也知道老爺疼愛少爺……我也是個為人父親的人,很明白老爺的感受。”
羅逸詩用手帕擦幹眼淚,輕輕推開管家的手,他似乎不習慣在人前表露自己內心的感受,盡管這人是多年侍奉自己的管家。
他又向窗邊走了幾步,道:“我沒事了,你先出去吧,讓我靜一下。”
管家似乎也很明白老爺的性格,什麼話都沒有說輕步向門口走去。
“你到帳房領半年的工資,跟管帳的小華說是我的主意。”他轉過頭來,勉強帶著微笑道:“算起來你已經侍奉我多年,如今就快是你兒子的大喜之日,這些錢就當是我送給你和你兒子的結婚賀禮吧。”
“老爺……”管家一陣感動,已說不出話來。
“去吧。”羅逸詩轉回身子,望著窗外出神,心緒也不知飛到了什麼地方。
“秀兒,我不會讓你枉死的,無論是誰動的手,我都讓他血債血償,無論他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揪出來,以慰你在天之靈。”羅逸詩望著遙遠的天際,一字字說著,他的話似乎包含著天上地下十方諸魔的詛咒,令人不寒而栗。
心中對兒子的愛,已轉為對敵人的仇恨,這種仇恨一經產生,就永遠沒有磨滅的時候,直到有一方從這個世界消失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