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印記很淺,形狀也毫無規律,隻是寥寥幾條比周圍顯得更新一些,顏色也更深一些的黑痕,仿佛是表麵自然風化剝落而成,而非人為刻上去。別說黑夜,即便是在白天,也很難引起人的注意力。
然而在石川眼裏,卻格外清晰。
盡管此時光線極暗,也阻擋不了那幾條黑痕在他腦海裏組成一個極為抽象的“石”字。
那是家族每一名直係族人,在十二歲以後必須學會識別、使用,並且要花很長的一段時間來重複記憶,深深烙進腦海,以保證日後見到時,能夠第一時間在記憶裏形成條件反射,將其識別出來的聯絡暗號。
即便無法習武,他也曾花時間學過這個暗號。
家族有人來了這裏?
想到這個可能,石川不禁心神微震,隨即欣喜。
“嗯?人沒絆倒,倒把腦子絆傻了?”莫勻山並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停下來回頭看著他戲謔道。
石川心裏微微緊張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道:“沒事,走吧。”
雖然已經加入掃墓人,石川也還不是很清楚軍團對他的態度,更不清楚軍團對前來尋他的人會是什麼態度,所以立即就決定把這事藏在心裏。即便是似友非友的莫勻山仇七也不能說。
兩人回到軍團,走進那棟三層石樓,然後逕直上了三樓。
三樓隻在樓梯口有一扇厚著的大門,隨著推門而入,石川發現這裏竟然是一個龐大的藥庫。一排排沉重高大的抽屜櫃上,貼滿了各種各樣的標簽,甚至有的藥材、藥瓶直接擺在一些木架上,最深處似乎隱約還有一道緊闔的門。
靠第一扇門的那麵牆,用數十張齊腰含抽屜的長桌從三麵圍出了一片空曠的區域,桌麵上淩亂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藥物,不知名的材料,儀器,書籍。區域外裏側靠牆碼放著磚塊形狀,晶瑩剔透的應該是燃料的事物,堆成了十數座快要觸到樓頂的小山。空地正中央呈雙排整齊擺放著十鼎丈許高大的煉藥爐,上方是一個倒扣的漏鬥形狀,將煉藥爐完全遮住的巨大黑色方罩,連著一根黑色的鐵管,彎彎曲曲直通樓外。
煉藥爐看不見火光,隻能從悶熱的空氣中感受到爐內的恐怖高溫,兩名穿粗布長袍,滿臉皺紋的枯發老者正在煉藥爐周圍忙碌,不時開口說出一些名詞,然後四名穿玄色長袍,圍著長桌忙碌的人,便會把老者要的東西找出來遞過去。
顯然這六人是軍團裏的藥師。和符師類似,想成為優秀的藥師,也需要大量枯燥的實驗、學習。
對於兩人的到來,正在專心工作的六人視若無睹。好片刻後,一名中年人才騰出手,走出那排長桌,問明兩人來曆後,似溫和似奸詐地笑道:“軍團的規矩想必莫大人是知曉的,既然不是軍團的人,就得買。”
莫勻山點點頭,掏出一顆珍珠遞了過去。
中年人收下珍珠後,麵含歉意的笑了笑,然後轉身回到那排長桌開始配藥。片刻後將一個裝著十幾支小藥瓶,以及幾包中藥的小布袋送了過來,用眼神示意兩人可以離開。
直到這時,石川才知道莫勻山說的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