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晚上,整個基地都籠罩在一層蒙蒙霧氣之中,尤其是遠處燈光照不到的地方,無數的螢火蟲在上下紛飛、盤旋,映得高山還有樹木忽明忽暗,更添了幾分神秘。甚至是有些恐怖。
以前在這裏的老人兒為了向新來的渲染這裏地條件是如何如何的艱苦,竟然編出三句順口溜:說這裏一三五停電,二四六停水,星期天鬧鬼!聽到他們這麼說,新來的大多都嗤之以鼻,能來這裏,或者說是有資格來這裏的,哪個不是刀山上下來的,火海裏上來的?還能讓這些東西唬住?
老家夥們自然感覺到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不信是不,看到靶場後嚴格訓練,嚴格要求這幾個字下麵那些黃符了嗎?那是以前基地為了鎮住這裏的幽魂特地請道士作法降妖時貼上的。還有三中隊一樓廁所第四個大便池門上的那29個彈孔,是晚上整個基地的兵都出去拉練,隻留下少數看守,半夜一個執勤的哨兵聽到廁所有女人的哭聲,去查看時發現第四個門緊閉著打不開而後竟然有血一樣的東西流出來,一時心急用突擊步槍掃的,整整一梭子子彈啊,一顆都沒糟踐!知道咱們的基地為什麼建在這兒麼?就是因為這裏的陰氣太重,隻有咱們這些血氣方剛的大老爺們才能鎮住···'
劈裏啪啦的說了一大堆,新來的不免有幾分相信。以張念海為代表的新人還特地去政委那裏詢問了一下。沒想到政委隻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給出了“自己心裏有鬼,才會看到鬼。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
念海糊裏糊塗的去又糊裏糊塗的回來,以為這件事就這麼告一段落了,沒想到晚上竟然拉起了緊急集合,美其名曰‘作風紀律整頓’,而且一拉就是七次,每拉一次集合就跑一次五公裏,折騰了一晚上,第二天照常還是高強度的訓練。張念海知道:這些肯定是昨天他和指導員說的那件事的造成的,訓練間隙休息的時候,他懷著愧疚的心裏和那個正累的半死趴在操場上休息的扯謊的老兵了這件事。沒想到那個老兵竟然大笑著說;“虧著你是和政委說的,要是馴獸師,那咱們至少這半個月晚上是甭指著睡了,哈哈,賺了,賺了···”
每每想到這些,張念海總是不由得想笑,可是還沒等笑出來。卻又從內心深處泛起陣陣酸楚。因為,那個總是愛吹牛皮又時常會開一些善意的小玩笑的老兵,已經在幾年前執行任務的時候光榮了。
現在,張念海除了出任務,駐訓,還有幾次受傷了轉到總部醫院休養,其餘的時間幾乎都在這裏。已經整整六年了,有沒有鬼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堅信;即便真有鬼且物理攻擊對它們有效,憑他現在的身手肯定能把它們收拾的服服帖帖。
遠處響起了陣陣的番號聲,不絕於耳的高亢的‘一,二,三,四’聲把張念海拉回了現實。回頭看看宿舍;由於剛跑完第三個,如果領導今天心情好的話也是最後一個輕裝十公裏,戰友們出了一身臭汗都去水房洗漱去了,隻剩下田勇興——他的班長,正坐在馬紮上看一封信,那張平時隻會寫著剛毅的臉上這時卻還掛著溫馨的笑容。
“班長,弟弟妹妹又來信啦?”張念海問道
‘屠宰加工廠’的兵幾乎都是孤兒,無牽無掛,但田勇興卻是個例外,父母早亡,剩下他與一對龍鳳胎姐弟相依為命,這些年所吃的苦自然就不必說了。張念海知道班長當兵都是為了弟弟妹妹能過上更好的生活。由於自己的學曆不夠,在普通部隊很難提幹,所以才來‘屠宰加工廠’,用了無數敵人和自己的血才換來肩膀上所扛的一杠三星上尉肩章,這其中的艱辛隻有他自己和少數幾個‘加工廠’的戰友知道。可以說弟弟妹妹和他小隊裏的這些“非正常人”就是這個漢子生命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