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賞賜(1 / 2)

座上的眾人先一陣驚詫,接著便哄然而笑。最窘迫的還在於,竇天騏仍然對自己先入為主的誤解渾然不知,見眾人紛紛嬉笑,目光都刺向自己,起初還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隨後就惱怒起來,這些家夥的樣子實在讓人不堪忍受。他又沒做什麼讓他們該有這種表情的事,他們憑什麼這樣笑著瞅著他?要不是蕭月躍身而入,及時製止他,他還說不定要鬧出多大的笑話呢。“嶽夫人莫要見怪,在下與竇兄來得晚了,還不知諸位要比試些什麼呢?”蕭月問道,身子卻隻是朝著嶽夫人躬了躬,就趕緊扭回來。“也是,這怪不得你們。比試的嘛,很簡單,對兩位公子而言,絕對是信手拈來。慧兒,跟兩位公子講講。”嶽夫人說完便吩咐身邊的丫鬟道。那丫鬟口齒伶俐,十分清晰地講道:“夫人出了個上聯:羨仙樓上賓朋滿座仙人羨。兩位公子,可以對個下聯,也可以不對下聯,作個絕句,同樣以這羨仙樓為題。”竇天騏瞪大了兩眼,他可不曾料想比試的會是這些東西。他就奇怪了,不就是捉個食人怪物嗎,怎麼還吟詩作對?他訥訥地被蕭月引回座上,好半天沒有反應。而眾人探尋的目光還都齊聚在他身上,等著看笑話的大有人在。有人已經趁機起哄了:“怎麼坐下就不開尊口了?是不是嚇壞了,縮回殼裏了?”這是變著法子罵他是縮頭烏龜,竇天騏聽明白了,如何忍得?他就是不會接這個對子不會作這個詩,他也不能由著他們這麼奚落他。他正要起身,忽然被蕭月按住了。隻聽蕭公子小聲說道:“盡才閣裏詩書一腹才子盡,念。”竇天騏便朗聲道:“盡才閣裏詩書一腹才子盡,念。”蕭月氣倒。幸好眾人不及聽他最後那個“念”字,便拍手叫好,他最後的尾音被淹沒在嘖嘖讚歎聲裏,有心為難他的人也沒有捕捉到,最終免去了一次被笑掉大牙的尷尬。“好!好!對得好!”嶽夫人連連讚賞。竇天騏受了稱讚,卻知自己不該受,像個心虛的賊。“不知這位公子貴姓?”嶽夫人滿麵喜色。“我叫竇天騏。”大概因為他對出了下聯,現在他不做謙稱,直接這麼自呼作答,別人也不覺得他欠禮,一個個反而恭維起他來:“竇公子文才卓絕,為人更是率真無偽啊!”“嗬嗬,恃才者,常傲物,竇氏天騏之謂也。”………………嶽夫人聽他們這麼誇竇天騏,一改驚詫之色,心下也開始讚同起來。這小子才思敏捷,少年氣盛,也難怪他不用謙稱。她反複琢磨了他對的下聯,不錯,真不錯,既工整,又合意,最主要的是,他還知道嶽家堡的盡才閣,要知道那可是她一手籌建的書閣,裏麵藏書無數,都是曆來的經典詩文作品,可惜常來嶽家堡作客的那些人卻不懂欣賞,結果那麼好一座書閣,竟成了擺設,她連誇耀都沒處誇耀。想到這,她更加對這個竇公子青眼有加。她滿懷熱忱地問他:“竇公子也知道盡才閣?”竇天騏哪裏知道?他正不知如何作答時,蕭月欠身接道:“不才與竇兄早就聽聞嶽家堡有個盡才閣,說是那盡才閣裏古往今來大陸內外的詩書無不有之,向往久矣,今日尋路時正好得見,果然宏大非凡!”嶽夫人雖然不喜歡這個搶下竇天騏風頭的公子,但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句句都是她想聽的,終於笑逐顏開。於是,馬上喚上一個小廝來。那小廝聽到吩咐,匆匆下去,一會兒和另一個小廝一同上來了。一個小廝捧著一個錦盤,遵照嶽夫人的指示,走到竇天騏麵前停下,恭恭敬敬地行畢禮,就將錦盤呈上來。那錦盤上落著一個小小的紫檀匣子。眾人的眼光都落到了那匣子上。另一個小廝開啟匣子,但見一隻墨黑的月牙玉佩靜靜躺在匣子中央的細青綢上。“唔,弦玉佩!”有人驚聲歎道。他顯然是個識貨的人,一眼就認出玉佩的身份。大多數人雖然沒那麼快就認出這是弦玉佩,但它響當當的名字他們總是聽說過的,關於它的傳聞他們也多有耳聞,於是,一經提起,眾人紛紛了悟,是弦玉佩啊!“微微薄禮,聊表心意,請竇公子笑納。”嶽夫人向前探了探身子,笑容滿麵地說道。座上就有人嘀咕開了,說不愧是嶽家堡,一出手就把舉世無雙的弦玉佩給拿出來了。當年它從王宮神秘消失,引起過一陣尋玉和一場偽造弦玉佩的浪潮,以及一種工種的興盛:鑒定贗品弦玉佩。當然,出自嶽家堡,那就不會是贗品了,這用不著鑒定。座上的人大都知道一點關於嶽夫人出身的說法,雖然具體的身份誰也說不準,但不論是延順王還是安陵君殿下,都對她恭敬有加的這一事實卻是為人共知的。其實,他們大多數人也是因為這個才不遠千裏萬裏,趕赴這嶽家堡來爭著當嶽家女婿的。無功不受祿,竇天騏自覺這賞賜不該接受,卻又被蕭月搶先接過說道:“竇兄,我可要一睹為快了!”說著他便將那匣子奪來托在手中,有模有樣地賞玩起來。這種做法當然會加深嶽夫人對他的厭惡之感,也會招致眾人的妒嫉和不滿,不過他滿不在乎。也許是嶽夫人的賞賜實在豐厚,接下來你一首,他一闕,眾人紛紛舞文弄墨,鬥了好一番。直到戌時,宴飲才罷。竇天騏後來都興致索然,在蕭月看來,他真是心事重重,悶悶不樂。其實,他的心事不多,他所奇怪的就是嶽家堡的這種選拔做法,找一些能文善賦的人去捉食人怪物,這也太不可思議了。然而,看起來確實如此,他們就是在用這樣的法子,那他可絕無勝算了。他因此而有點沮喪。蕭月倒挺有興致。這也難怪,他是飽學多才之人,竇天騏有好幾次都聽到,他在座上小聲應和那些人的詩賦,從來都是脫口而出,比那些站起來沉吟半天才想出一句半句的人可厲害多了。隻是他隻在下麵自顧自地說,從沒有站起來過,似乎對那些恭維和賞賜都不屑一顧。他們下去的時候,看到一個人正候在樓下,麵向著月亮,側對著他們。蕭月一見是他,立即迎上去,笑問:“難怪在羨仙樓上沒有見到你,原來路副堂主雅興非凡,在這獨自賞月啊。”路逢轉過臉,對蕭月倏爾一笑,然後說道:“蕭公子如此嘉賞,令路某慚愧。在下是在等一位朋友。”他說“一位朋友”,那就肯定不是他蕭月了。蕭月眼裏掠過一絲失望,隨即說道:“不知哪位公子如此有幸,能讓路副堂主在此相候?”“路副堂主,久等了。”正在這時,一個人從樓上下來,從竇天騏身邊走過,徑直行到路逢麵前。“祝少爺客氣了。”路逢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