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斤對著楊沁月緩緩一拜:“我家娘娘身子不適,隻怕不能與娘娘一同去壽安宮道喜。”
楊沁月倒不在意,她來此目的已經達到,至於安笙是否跟隨她一同去壽安宮,根本不再重要。
“既然妹妹病了,就好生休養吧,本宮就不打擾妹妹休息了。”她說完,在侍女荷子的攙扶下,身姿搖曳的向殿外而去。
半斤伸手攙扶,卻被她生硬的甩開:“娘娘,園中風大,我們還是回去吧。”
“貴妃娘娘請留步。”安笙淡聲開口,又繼續道:“煩勞貴妃等候片刻,容臣妾梳洗更衣。”
“好啊,本宮自然願意與妹妹同行。”楊沁月停住腳步,嬌聲而笑,那一雙飛揚的眉眼,卻總讓人覺得不懷好意。
安笙隻簡單的換了件素白宮裝,一頭青絲披散,用一根白玉發簪斜插在發間,素是素了些,卻有種飄飄欲仙,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半斤跪在她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娘娘,奴婢求您別去。”
那樣的場合,去了也不過是徒增煩惱,何苦呢。
安笙低頭看著她,唇角淺淺的上揚,卻又含著不盡的嘲諷與苦澀,即便是半斤看了都心疼不已:
“既然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早晚都要去麵對。”
她輕歎的語氣中,卻無法掩藏住憂傷。
安笙與楊沁月一同進入壽安宮時,王氏正與各宮嬪妃談笑風生,而清妍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央。
王氏慈笑的聲音幽幽傳來:“你們幾個也沾沾清妍的喜氣,入宮才半年不到,就懷上了皇嗣。”
一旁清嬪恭維道:“是啊,還是清妍妹妹的肚子爭氣。”
清妍嬌笑的壓低了頭,麵頰羞的通紅:“姐姐說笑了,能為皇上開枝散葉,是清妍的福氣。”
安笙跟在楊沁月身後,俯身一拜:“臣妾參見太後,太後萬福金安。”
王氏似乎心情大好,笑著吩咐太監賜坐:“別拘泥了,小李子,賜坐。”
安笙剛剛拂袖坐下,卻聽得清嬪玩笑道:“賢妃妹妹正當聖寵,想必過不了多久這肚子也該有動靜了吧。”
楊沁月接話道:“可不是,賢妃集三千寵愛在一身,可是這後宮第一人呢。”
夏貴人夏予心也插了話:“可不,賢妃姐姐何時也為皇上生個小皇子,那才是大喜呢。”
三言兩語間,安笙已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她微揚起下巴,淡漠一笑:“隻怕是命薄,沒有那個福氣了。”
她話音未落,大太監尖細的聲音突然響起,生生蓋過了她的。
“皇上駕到。”轉眼間,君修冥的人已來到殿前,象征性的給王氏請安。
他幽深的眸光散落,墨眸中卻隻有安笙一人的倒影。俊容沉冷幾分,而後探向她身後的半斤,犀利的眸光中隱隱帶著責備。
而半斤心虛的低了頭,安笙的執拗,豈是她能勸得住的。
“臣妾參見皇上。”眾宮妃紛紛起身施禮,君修冥微一擺手,示意她們起身。
清妍是最後一個起身的,顯然是在刻意的彰顯她的與眾不同。
她來到君修冥身邊,緩緩而拜:“清妍參見皇上。”
她說完,手臂已經搭上了他的手背。
眾目睽睽之下,他無法將她推開,隻得順勢扶住她,平淡道:“既然妍兒身子不適,朕命人送你先行回宮吧。”
也不知是巧合亦或是其他,君修冥話音剛落,清妍便十分配合用手按在額頭,一張小臉泛白,腳下懸浮,而後身子便無力的靠在了他胸膛。
君修冥有些不耐的詢問:“怎麼了?”
清妍窩在他胸膛,嬌羞而笑:“妍兒沒事,是肚子裏的孩子不乖呢,他總是讓妍兒不舒服。”
君修冥輕擁著她,淡漠的說道:“無事便好,若還是不舒服,便讓太醫瞧瞧,馬虎不得。”
清妍當著眾人的麵與他撒嬌,後宮嬪妃皆是不冷不熱,嫉妒的有,不屑的有,嗤之以鼻的更有。
安笙一直安靜的坐在位置上,容顏蒼白淡漠,無一絲波瀾。
那一雙清冽的眸光卻一直不曾離開過君修冥身上,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著什麼。
雖然他的情緒很平淡,但她就是知道,如果他不想要,清妍是根本不可能懷上這個孩子。
君修冥繼位五載有餘,他也的確是該有一個孩子來穩定前朝與後宮,何況,清妍的孩子,無論對於哪一方勢力都是一顆定心丸。
至少在她有孕的九個月裏,各方勢力都會暫時的安定下來。
主位之上,王氏突然開了口:“清妍既然身子不適,皇上便先行送她回宮吧,朝堂上總有忙不完的事,你也難得抽出時間好好陪陪她。朝政自然不可荒廢,但皇嗣也是大事,萬不可掉以輕心。”
君修冥拱手回道:“謹遵母後教誨。”
他懷中擁著清妍,目光卻縈繞在安笙的方向,而此時,她也看著他。
安笙清冽的眸,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原本他是不想讓她摻和進來,如今他卻不得不尋個機會向她解釋。
回到壽安宮偏殿,君修冥便放開了她:“以後離朕遠點。”
清妍若不是暴露了身份,一時大意服下了他的穿腸毒藥,也不至於被威脅。
如今,皇帝不過就是想弄個孩子出來,穩定各方的勢力,以至於爭取更多的時間。
半晌後,她才吐出一句話來:“皇上好絕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