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妍抿唇而笑,低斂的眼簾遮住了眸中陰狠的情緒。
王氏語重心長的又道:“你啊,有這個吃醋的功夫,倒不如好好調養身子,給皇上生個小皇子才是要緊的事兒。”
清妍眸色陰沉,卻更堅定了心中的想法:“是,臣妾謹遵太後教誨。”
“嗯。”王氏點了點頭,聲音中難掩疲憊之色,繼續道:“哀家看你近日臉色不太好,早些回去歇息吧,明兒個讓太醫好好為你瞧瞧。”
清妍低聲回著:“多謝太後關心,臣妾無礙的。”
一旁司琪卻上前插了一句:“回稟太後,這些時日以來,我們娘娘每晚都不眠不休的在院中癡癡等著皇上,抑鬱難解,身子卻是大不如前了。”
清妍像模像樣的斥責:“住口,太後麵前,哪兒有你這個婢子多嘴的份兒。”
王氏笑著看戲,倒也不拆穿:“哀家的話,你再好好想想,這後宮之中,曆來是母憑子貴,有了皇子,這地位才能穩固,一時榮寵,還不是過眼煙雲。”
清妍麵頰一紅,又做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樣,低低道:“皇上已經許久不來臣妾宮中了。”
王氏自然聽出她話中的意思,笑著回道:“你放心,哀家會將提醒皇上去看你的。”
“臣妾多謝太後疼惜,天色已晚,臣妾先行告退。”清妍起身,在侍女司琪的攙扶下一步步向殿外走去。
鴛鴦端了杯新沏的普洱茶遞到王氏手邊,開口道:“清妍王妃大半夜的跑來,就是為了告皇後一狀,她也真是小題大做了。”
王氏慵懶的靠著軟榻,微眯著一雙犀利的眸子,輕哼道:“這半月來,後宮中的女人幾乎都來了個遍。
她還算是沉得住氣。這皇後,哀家以前倒是小瞧了她的本事,如今看來她是不打算依附於哀家了。”
鴛鴦知道自上次選秀一事之後太後與皇後的梁子便結下了,開口道:“近日小侯爺似乎和寧王走得比較近。”
“那是自然,君寧一心向著公孫淑媛,公孫家不仰仗他仰仗誰?隻可惜他們終究是選錯了主子,能不能成氣候,最後還得由哀家說了算。”
王氏兩指按著發疼的太陽穴,許久後,又道:“明日將皇後找來吧,哀家該好好和她談談了。”
鴛鴦溫聲回著:“奴婢明日晨起便去坤寧宮傳旨。”
王氏淡應著,溫和的眸光卻一直縈繞在鴛鴦身上,慵懶開口:“鴛鴦啊,剛剛哀家說給清妍的話你可聽清楚了?”
鴛鴦微愣,而後輕笑:“鴛鴦又不是宮妃,記這些做什麼。奴婢隻想一心一意服侍您老人家。”
王氏眼眸冷眯,透著幾分犀利,輕哼聲:“現在不是,但很快就是了。”
鴛鴦自然聽得懂王氏話中的意思,太後老人家是要另擇人選了,故作膽戰心驚的匍匐跪地,顫聲道:“鴛鴦一時糊塗,還望太後饒恕。”
王氏目光閑散的看著她,忽而又是一笑:“哀家雖然老了,卻還不至於到老眼昏花。
你做事的確小心謹慎,但終究逃不過女人的通病,你對皇上的事似乎太上心了一些。不得不讓哀家起疑啊。”
鴛鴦跪在地上的身子都在發顫著,她跟隨王氏多年,自然知道她的手段與狠辣。
鴛鴦還算聰明,哽咽著打起了感情牌:“奴婢罪該萬死,太後,奴婢對不起您老人家,以後,鴛鴦不能再伺候您老人家了,您老多保重……”
王氏在後宮爭鬥一生,絕非善類,但她現在人老了,殺戮之心也淡了。
她微歎著,溫聲道:“你起來吧,哀家沒有怪你意思。你自幼跟在哀家身旁,哀家知你並非池中物,一個壽安宮的掌事宮女也的確是委屈你了。”
鴛鴦抬起小臉,梨花帶雨,的確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太後。”
王氏伸出手臂,上前虛浮了一把,將她從地上攙起:“你跟隨哀家多年,也算盡心盡力。
隻是這女大不中留啊,丫頭,你放心,哀家會找個合適的機會讓皇上給你一個名分的。”
鴛鴦再次跪倒謝恩:“太後大恩,鴛鴦沒齒難忘。”
王氏含笑點頭,眼眸卻閃過一抹算計,如今指望著後宮嬪妃為皇上孕育子嗣是不可能了,但鴛鴦卻是可以的。君寧尚且知道打這樣的算盤,她又何嚐不知道?
隻要她肚子爭氣些,為皇上添個一兒半女,到時,隻要將小皇子掌控在手心,她王氏一族便可屹立不倒。
鴛鴦自然想不到這些的,還在暗暗自喜,她雖算得上精明,卻畢竟年輕,薑還是老的辣啊。
王氏臉上明顯帶了疲憊之色:“哀家有些累了,鴛鴦,伺候哀家就寢吧。”
“是。”鴛鴦畢恭畢敬的上前,攙扶著王氏向內殿而去。
……
翌日一大早,安笙便被傳喚到壽安宮中。
她跪在空曠的大殿上,而王氏端坐在主位上,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她。
安笙雖屈膝跪地,脊背卻挺得筆直,而隱在雲袖下的手掌早已緊握成拳。
壽安宮正殿並沒給她留下過什麼美好的回憶,上一次的屈辱,仍然曆曆在目。
這一次,她不知道王氏又想如何懲治她。
在後宮女人的眼中,她早已被說成是一個魅惑君主的妖後。
打量了她半響,主位之上的王氏終於有所反應,哼笑一聲,開口道:“從前也未留意,今日仔細著一瞧,皇後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這後宮三千佳麗,卻也生生被你比了下去,即便是哀家看著都歡喜,夜難怪皇上對你集萬千寵愛於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