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跳上大石頭,走到邊緣,向下一望,不由又退了一步。原來這塊巨石下麵居然是近半懸空的,隻壓在下麵的一道石梁,好在懸空在外的那一半比較薄了一點,而壓在石梁上的一半厚重了許多,所以即使站上去十來個壯漢,也未必把這塊巨石壓下山。這麼大一塊石頭,必然不是人力所放上去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讓人感慨萬千,自歎人力之渺小。
巨石以下,滿目蔥翠,鳳凰山與鄰近諸山的美景可一目而覽。滿眼綠意之間,又有幾處白練飛瀉而下,是山上的泉水流淌而成的瀑布,有一處瀑布顯然水量較大,又或是衝在碎石之上,水花飛濺,騰起陣陣水霧,陽光射下,七彩斑斕,美不勝收。
山風吹來,林炎心裏似乎也輕鬆了許多,舒展四肢,長吐了一口氣。身後雲霧繚繞,亦真亦幻,山間景致迷人,恍如仙境。如果巨石之上,有人峨冠博帶,長袖翩翩,必然有山民誤認為是仙人下凡而頂禮膜拜。隻可惜,林炎是個粗布麻衣的小孩子,手裏還攥著一把小斧頭,而且憂心忡忡,自是擔心他婆婆的身體,斷然做不到仙人的瀟灑飄逸,心無雜念。
片刻後,林炎又跳下巨石,打算再向山頂攀去。一進密林,立刻覺得有些寒冷,許是剛在陽光下曬了一會,又走進陰暗的林間,一時不太適應吧。林炎從巨石左方向上,這裏灌木叢生,野藤遍地,完全讓人料想不到,咫尺之外,居然有一塊寸草不生平滑如鏡的巨石。
向上攀的數十步,林炎的衣服已經被霧氣打濕了。這裏的樹木更顯高大粗壯,不時可見十人合圍的巨柏。地上的草和灌木也少了許多,似乎也不耐高處的陰冷。
轉過一棵巨樹,突然眼前一動,似乎是正在低頭啃食的一頭小鹿被林炎所驚嚇,跳了開去,撒開四蹄,跳到了十來丈外,才敢回頭看到底是什麼。見到身材瘦弱矮小的林炎從樹後轉過來,小鹿似乎膽怯之心少了許多,還歪著腦袋打量林炎。手中隻有一把小斧頭的林炎也看到了是頭小鹿,見獵心喜,但是隨即歎了口氣,自己沒有弓箭在手,僅憑這柄小斧頭顯然沒辦法捕到那最擅跳躍奔跑的小鹿。
心裏也奇怪,為什麼小鹿不在草木更茂盛的山腰覓食,卻跑到這比較陰冷的近山頂呢?四下一瞄,就有發現,原來這棵巨鬆之下,樹根凸起,占地甚廣,地麵比較濕潤,長了許多苔蘚,間中雜著許多菌類。林炎打量半天,其中的多數都不認識,也不知道是否可食,也沒有見到鎮上藥店裏所售的人參。
正思量之間,忽然發現小鹿轉頭撒蹄就跑,急匆匆似是比剛才被他所驚嚇更甚。心下奇怪,暗忖自己也沒有扔斧頭砍它,它怎麼那麼慌張。眼睛餘光一掃,林炎全身一抖,一屁股坐在地上。
陽光從樹枝縫隙間落下,七八丈外,居然有一頭滿目凶光的金錢豹。這頭豹子顯然是潛伏遠處打算偷襲覓食菌類的小鹿的,卻被林炎破壞了好事,滿腔怒氣直接轉到林炎身上來。這豹子長五尺餘,滿身金錢大小的斑紋,正自甩動尾巴,慢慢向林炎走來。
林炎平時都是在山腰以下砍柴,偶爾也見過鬆雞,山兔,獾子或者鹿出沒,手上沒有弓箭的他,從來也沒有捉到過什麼野味。又何曾見過這麼龐大凶猛的野獸?林炎臉色發白,瑟瑟發抖,手裏的小斧頭也幾乎拿捏不住。他當然也想到了死亡,如果在這裏喪身豹口,婆婆沒有人照顧,必然無幸。林炎暗叫了一聲:“不!我不能死,我還要給婆婆采人參治病呢”。手上的斧頭不由緊了一緊。
豹子似乎並不很餓,也不著急撲殺這看似沒有多少肉的小獵物。一步步逼上來,尾巴仍是左右晃動,眼裏的凶光卻絲毫不減。
林炎慢慢站了起來,挪動身體,慢慢轉到巨鬆後。金錢豹進逼不舍,距離已經逐漸縮小到三丈許。林炎發了一聲喊,手一揮,把小斧頭擲向金錢豹,倉促中也沒空回頭看是否擊中,他卻已撒開兩腳,舍命向山下逃去。豹子悶聲不吭,緊追不舍。
剛跑十幾步,林炎就似乎已經聽到了身後豹子的咻咻鼻息。心下大駭,腳底下卻又碰到一段樹根,還沒等喊出來,身體就已經前傾,滾到下去。好在山腰以上的樹木雖然巨大,但是數量卻少了許多,而且樹下的灌木野藤也稀少,並沒有阻礙林炎向山下滾動的身體。金錢豹卻不肯放棄到了嘴邊的食物,依然撲身向下,緊追林炎。
翻滾中的林炎已經是跌的七葷八素,不辨東西。滾下十來丈遠,居然又到了那灌木野藤遍地的山腰巨石處。嘩啦一聲,林炎就已經滾進了灌木叢中,豹子體型細長,靈活之極,自然也是鑽了進去。